米索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沉沉夜色中的珠宝店的二楼窗户,蹲在窗框上一小会儿,直到他确定没人后才缓缓地从窗户滑了进去。这是镇上有名的珠宝店,因为它也是镇上唯一的一间珠宝店。
米索站立在一片漆黑里,伸手不见五指。此刻他的内心感觉复杂,因为在两分钟之后他就要"暴富"了,但那也代表他成了一个令人憎恨的小偷。
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要不是因为最近手气不好,把所有的钱都输掉了,谁愿意干这种可耻的事呢?米索最终逃避了善良的自己。他依靠触觉在黑暗中摸索,直到摸到了一个方方的,凉凉的的玻璃橱,他的急促的心跳才得以慢慢平静下来。
随后米索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子,想要将珠宝放进去。可没想到他刚拿起一件珠宝,不远处的门口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米索的心又立马紧缩起来,他蹲在橱柜旁边,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差点没了。他祈求脚步不会走过来,可现实总是相反。
一踏一踏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自己,米索开始慌了,最后他不得不喊了一声:“谁在那边!别过来!”
可脚步声依然没有停止,“别再过来了,我有枪的,不想吃子弹就站住。”米索掏出他那把旧式左轮手枪,手心里都是汗。脚步声还没停,米索便转成了哀求的语气:“我不是成心要偷您的珠宝的,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的,您放了我吧。”
可是并没人回答他,并且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他了,米索气急败坏,子弹泛出的火花蹿到了前面,他开枪了。
而后是一阵重重的响声,那个人倒在了地上。
米索顿时脑子一片空白,他好像看到了自己作为杀人犯被行刑时的情景。他瘫在地上,为自己做的蠢事而悔恨。而就在这时,那个人还在微微挣扎着,他把手伸到了米索的装了珠宝的袋子里,把米索又吓个半死,米索用力地踢开了他的手,直到他不再动。
惊魂未定的米索,害怕自己被人发现,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没人发现,赶紧逃离这里。
于是他走近窗边,抛出倒勾,一滑而落。然后护着怀里的珠宝匆匆逃去。
回到家里,米索锁紧了门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好像事情就会这样过去了似的,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米索在昏昏迷迷中睡了一个晚上,做了断断续续好几个梦,醒来时他感觉浑身不舒服,不过比起不舒服,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梦,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于是他决定去街上溜达溜达看看。他把昨晚偷来的珠宝藏了起来,然后便出门去了,尽量表现的很正常。然而当他走在街上的时候,却听到有许多人在为这件事而议论纷纷,米索感到很害怕。似乎他才突然想起他开枪杀了人,似乎他才意识到这是很严重的事。
但是,即使这样,米索也还是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从人群中走过。但他已经想到了事件的八九成后果。他穿过人群,来到珠宝店附近,果然看见了一大堆人围在那里。警官弗尔森也在,带着他那队警员。
米索假装不明其由地,问身旁的路人发生了什么事。路人说昨晚珠宝店老板被人打了两枪,而后无救身亡,还有大量珍贵的珠宝被盗走,警察正在深入调查此事。
米索听了,只感觉脊背发凉,一股冰冷冷的感觉在骨髓深处蔓延。明明自己只开了一枪,明明自己只偷走了一点点珠宝,怎么变成了两枪,怎么会不见了那么多珠宝呢?米索呆滞地想着,直到别人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
米索疲惫地回到了家,身心俱疲。他已经被这件事弄得心神不宁,无法平静地生活下去了。他想逃离小镇,但是警察已设置了关卡,出去的希望几乎没有。他想过去自首,也许能得到从轻发落的结果,但是他又不想失去自由。为此,米索纠结不已,而且自他听说案件的蹊跷之处时,他感觉自己有必要弄清楚,兴许真正杀死那个珠宝店老板的人不是自己呢。
米索就靠着这样的想法,决定去找珠宝店老板的儿子希金斯,向他"探"一点内情。不过在这之前,米索要先去教堂——忏悔。
于是在下午的时候,米索走过了大大的广场,沿着一条路到了教堂。到了门口的时候,米索的心很是不安,但他拍了拍他那件穿得泛起褶皱的灰色长衫,还是进去了。
米索推开教堂的大门,远远地就看见了神父,他正在为富人们祈祷。米索在一旁等待了近乎半个小时,终于等到祈祷完成,等别人走完以后,他才上前。
“神父,我是来忏悔自己的罪过的。”米索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过这边吧,主的孩子。”神父一脸平静。
米索将事情全向神父吐露了出来,神父也很认真地听着,他还说可能真的另有隐情,并希望他能够自己去弄清楚事情,然后把偷的珠宝还回去,以减少心中的不安。米索感觉很温暖,没想到竟然能有人如此地理解自己,因此米索便对神父有了深深的信任。
米索完成了忏悔之后,感觉非常轻松,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慢慢放下来了。米索双手合十,拜谢了神父,便走出教堂。而就在他刚到门口的时候,便撞上了查理。
查理就是那珠宝店的唯一一个店员,老板被人杀害之后,他一直很难过,有空就来教堂,说是寻求片刻宁静。
米索撞上了查理,连忙说抱歉。而查理也很绅士,非常有礼貌,他笑了笑说没事就走了过去。米索倒是松了一口气,幸亏遇到的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否则又要节外生枝了。
米索走出教堂,在贝肯尼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当他看到街上吃喝玩乐的人们时才发现自己需要找一份工作了。但是他现在承受着杀人犯和小偷的压力,不把这个事弄清楚,他就无法让生活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于是他照神父的意思,要去弄清楚这件事。
米索走到贝肯尼街的尽头,来到了警察局。一位像是新来的小警察,被米索绕了两句就把案件透露给了他。
根据他所说,现在根本查不到一点儿线索,而且弗尔森警长还曾跟查理许诺,必定要揪出罪犯,将他绳之以法。只是按照现在的进度,怕是很难做到,所以现在最好是找个替死鬼了。米索听了,若有所思的样子,小警察好像才发现自己透露得太多了,就闭上了嘴,米索也不在问他什么,他已经知道个大概了,最起码他现在还是安全的。只是他现在必须把这种安全植在未来的土壤中。
悬着的心终于能放放了,晚上,米索成功地逃票,进入了电影院,他决定看一会儿电影放松放松,享受一下有钱人们的悠闲生活。
但是电影放的是历史题材的影片,语言晦涩难懂,这令米索有点儿失望,所以电影播到一半,他就扫兴离去。
他垂着头走在夜色之中,任繁华在耳边喧嚣,也不理会。从街头走到巷尾,从繁华走至落寞,米索回到了自己的家。说是家,其实米索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才能叫做家,什么才是真正的家,或者说他到底有没有家。
过了十五年收留院的孤儿生活,走过了三年的乞讨之路,而后又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米索吃了不少苦,流过不少委屈的泪水,但他还是顽强地与生活斗争着。只因为收留院院长在他十五岁离开的时候对他说:“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妈妈永远爱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放弃你。”
就是因为这句话,米索知道世界上还有人爱他,即使她曾经抛弃了他。
躺在床上,米索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看过那袋珠宝呢,于是把它拿了出来。米索解开袋子,最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珠宝,而是一张信纸。米索有点惊讶,他拿起纸张,仔细地看了看,可是上面尽是些看不懂的图形,而且形态各异,唯一能够看懂的就是两组数字:
—3.96007784638456,37834446884664.
而图形是这样的:
- .-. . .- ... ..- .-. . -.-. --- -.. . ..--- ----- ----- ----. ----- -----
米索看着,露出一脸的茫然。他突然想起应该是那天晚上那个人伸手进珠宝袋的时候放进去的,这两天都没来得及看珠宝就藏了起来,没想到还带回来这奇怪的信张。米索虽然看不懂写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觉得事情必有缘由,于是将它折好,放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