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八月十五日,王轲在回北京的火车上,从二月十五日到八月十五日,也刚好在一起半年了。那天本想写点什么,好歹留个纪念,因为伤心,提不起笔,也因为懒,一直拖到今天。
站在一个半年的节点上,交缠于胸臆的感受其实也挺纷繁的。
写日志也算是从初中到现在的一个习惯了,并不在乎谁看到,只是给自己画一条时间轴。虽然以前的东西幼稚到令人羞耻,可是看着自己这些年写的一字一句,就像青春被冻成了标本,虽然时过境迁,还是感慨系之。
上一篇日志是半年前写的,大抵就是感慨一下多年好友竟然开始谈恋爱了,我最后一句话写的是:“希望长长的路上我们一直是朋友。”这句话大概暴露了我的心虚吧。我一面给自己打气:这次恋爱可是认真的哦,是跟以往不同的哦。一面给自己留后路:买卖不成仁义在,恋爱不成大家以后还是好朋友嘛。
大概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吧,每次宣告恋情的时候都会讲“就让我们在当下相爱吧”,“管他以后怎么样呢”这类的话,看起来痛快壮烈,不过是向永远认怂罢了。
跟王轲刚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很不踏实,心里有很多困惑。王轲对我是真的喜欢吗,虽然他说从高一就开始喜欢我,可是他这期间也喜欢过ABCDEFG一直到Z的女孩啊,一句乱花渐欲迷人眼能解释的了吗?真的可以从好朋友转变成恋爱模式吗,会不会连接吻都笑场?虽然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王轲真的看到过那个隐秘的我吗?这种关系的转变是否是不可逆的?还做得成朋友吗?带着这种困惑,我们就被拖入异地恋的修罗场。
这傻逼这些年一直满嘴跑火车,以前就爱玩他手机,看他聊天记录,看到他对聊天窗口的女生全都是一副宠溺的嘴脸:“我的小女孩、宝宝、小傻逼、你要乖哦、下次带你去。”当时一直在笑他不要脸,现在只想做一个微笑的表情。当然以前他也信誓旦旦地对我讲过,他这辈子只有那一个一百分女孩了,其余的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八十分凑合喜欢而已。虽然我一开始就自知对他而言与别人不同,可还是不免惶恐。
然而这半年,我才发现王轲对我是真的宠。
不见面的时间由着我无理取闹,我做什么他都愿意,要什么他都答应,只要我痛快我顺心就成。见面了更是百般捧着,生怕摔了砸了。
四月份去北京找王轲,他从一开学就开始打算着带我去哪儿玩,去哪儿吃。在北京过着挥金如土、就是浪费的日子真快活啊。王轲对我也是好到爆炸。起了一点风就赶紧给我拉拉链、系扣子;没个遮阳的地儿,就赶紧站在太阳那边给我挡着光,拿手给我遮住脸;晚上我手一凉,就给我放到嘴边呵气捂热了;拉手走着走着,就拿起手亲我手背;让我多走了十分钟路就心疼我累,觉得特对不起我;从来都给我背着包、往我嘴里喂东西,我一点事儿不用干,就朝他傻笑就成。
五月份去河南玩,之所以去河南是因为离着北京武汉都近,主要目的是为了一起看29号晚上的欧冠。最终皇家马德里没有让我们失望,或者说为马竞罚失点球的胡安弗兰没有让我们失望。在云台山的两天还是走了挺多路,每次坐下休息的时候王轲就给我又揉腿又扇风,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最神奇的是王轲无论是在洛阳还是郑州,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跟在自己的城市里一样熟,我反正还是跟着他玩玩乐乐就好了。
七月份的时候去南京,这次旅行真是很突然,之前两次都是计划中的,很早就开始倒计时离见面还有多少天。这次去南京完全是因为我随手报名了南大保研夏令营,去的前两天晚上跟王轲说:要是你跟我一起来就好了。本来真的只是说一下,因为觉得夏令营是自己的事啊,不能给他增加负担,但是他真的就马上查时间订票了。他早上就到了,因为怕影响我面试,他自己瞎逛了一天,等下午我面试完才来南大找我。虽然很仓促,可是还是带我玩得很好。七月的南京又闷又潮,夏蚊成雷,在瞻园的时候,每个游人都在挠自己被蚊子叮了的小腿。我被蚊子叮一下,他就去找药店买风油精,蹲在地上给我涂。哦当时还是七月初,风油精还是纯洁的风油精。
感谢娇惯,自此我更坚定了我的自以为,自认为对他而言我始终与其他人不同,只有我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有我能让他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只有我能让他知道什么是人生真谛,什么是人间尤物,什么是生生死死随人愿,怎么样做一个大写的人哈哈哈哈哈我不要脸。
其实平心而论,我对王轲真的挺好的,当然我不能自己夸我自己,我得等他夸夸我。我爱耍小性子,爱辖制人,爱在折磨中寻求爱情的刺激,不甘于平淡的生活,总想自己放一把火,把生活烧得遍体鳞伤,以期在悲剧中看到美。但是对王轲,我真的不忍心让他受一点委屈,不忍心因为自己的悲剧意识而折磨他,我愿意跟他每天傻乐,跟他逛超市做饭过日子。对于我这样一个最喜欢钱的利己主义者,最大的让步就是放弃人与己的界限,不分你我。这次我真的做到了。
而且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向永远认怂了,不会再说把握当下,珍惜现在这样的话了。因为要的从来都不是此刻的欢愉,而是千遍万遍年年岁岁年年。我已经明白我们的关系是不可逆的了。
最后,王轲,你这个傻逼真是太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