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刚过,王麻子终于觉得自己长大成人了,她迫不及待的逃离了原生家庭。只带了一个双肩手工书包,里面有一块毛巾,牙刷、牙膏、充电器、充电宝、一本没用的本子、一支铅笔、一包草纸、一个淡绿色500ml的透明塑料水杯、还有她这些年攒下来的1962块钱,另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是他盖了10几年的一块老式薄毛毯被。就匆匆来到南方苏州。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12月的南方不比北方暖和多少。4点15分,火车没提前一分也没晚点一秒,在苏州火车站停下了。王麻子穿着一件戴帽过膝黑色羽绒服,一双暗红色皮革鞋,双肩背着手工花色书包,右手提着放铺盖的塑料袋。说是铺盖,其实也就是块薄毛毯被,这是王麻子唯一留恋着的东西。刚下火车,还没来得及真正呼吸南方的第一口空气,风没有一点迟疑,把王麻子的羽绒服帽子吹向了后方。凌乱的头发四处飞扬起来,王麻子没有“理会它们”,最后被车站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安抚”了下去,雨水顺着王麻子的脸颊慢慢滴落、慢慢滴落,好似王麻子的泪珠一样,没完没了。“谁说南方暖和的,南方哪里暖和了,除了冷还湿气重”王麻子自言自语道。
踱步到检票口,王麻子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哪里是她家?哪里是她的安身之地?虽说母亲张桂兰那边有个亲戚在苏州,但是王麻子还是不想多打扰。她本来就是要出来独立、自由的。等自己赚了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麻子总是这么想。
检票后,王麻子又来到候车室,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只觉得一身轻松,再也不用受张桂兰的无理取闹、重男轻女了。她来到卫生间,从背包里拿出毛巾,毛巾现已看不到原有的淡黄色,只剩一片淡淡的土色,右下角还扯丝了,还好,毛巾质量不算太差,还能用。王麻子安慰到,随后拿着干毛巾使劲的擦拭头上的雨水、身上的雨水,最后在洗手的地方洗了把脸。抬头就是镜子,但王麻子忍住没看镜中狼狈的自己,急忙提上塑料袋就走出卫生间,朝A站口一个无人的角落做了下来。候车室熙熙攘攘的出行者,嘈杂的声音,但是王麻子好似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呆坐着看着人来人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1个小时、2个小时、在坐了2小时33分的时候,王麻子突然起身,缓缓地来到便利店,目标很明确的买了一桶康师傅泡面,一手交钱后便向候车室供应热水的地方走去。泡面在窗台上泡着,王麻子又定住似的,看向远处匆匆检票的人们。王麻子肚子咕咕直叫,才意识到泡面早就泡大泡软,泡了30分钟有余。狼吐虎咽后,王麻子又回到A站口无人的那个角落。
很快,候车室人越来越少,一看手机,已是23点多了。王麻子疲惫的感觉一步也走不动的累。拿了塑料袋的毛毯被就在椅子上躺下睡了起来。完全无视周边散座的“游者”。一阵阵浅呼噜声,此起彼伏,呼噜声再消失时已是凌晨5点。王麻子松了松眼,伸了个腰,来卫生间洗了把脸,瞬间清醒。她定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我一定要“卑以自牧、谨小慎微,得立马找个养活自己的工作,这样才可以继续下去”!
凌晨五点的苏州还在黑漆漆的一片中沉浸着。王麻子大步向外面走去,脚步坚定,声声作响。
王麻子找到火车站的公交车站处,等啊等,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第一辆900路驶入。王麻子立刻提着塑料袋上了公交车,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像是奄奄一息的生命重新恢复正常的生命体征一般,又像大火快熄灭又重新燃烧起来一般不可思议。公交车里开着适度的空调,王麻子周身血液加速,温热了起来,手也渐渐暖和了。
公交车匀速地向前行驶着,不急不躁。王麻子的心率慢慢恢复到正常节奏。她坐着公交车想熟悉一下苏州的环境?又或者是地理?还是因为暂时没地去找个去处?王麻子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下一站是丽水花园,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每快到一站,公交车就播报着。每次都是苏州方言在前播报一次,然后普通话再播报一次。就这简单的公交车播报,王麻子就立马感觉苏州跟她呆了20年“老窝”的区别了。高大上不说,还特有人文理念,想想苏州应该有不少外地人吧!但是像她这么来的估计没有。不错,不愧是人们向往的苏州啊!王麻子内心想着,脸上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一辆辆车呼啸而过,像一个个陌生人一样,不曾停留脚步询问这个外来人的感受。
时隔12年,王麻子现在就住在丽水花园。再次想起往事,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眼眶。如今有了家庭和小孩,当时的一幕幕都变成了宝贵的回忆。只是物是人非,王麻子再也不是当初任由张桂兰摆布的小孩了。她变得有主见、独立、坚强,一步步摸爬滚打地学会了经营家庭和杂货铺。
世事如苍狗,生命终凋零,但在无常中追求永恒与绚烂的生命伸张。极目不见故土,抬头却是同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