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太短,但情怀却很长,亦很温暖,总是忍不住去追忆!
林清玄先生有段话令我印象深刻:“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常想一二,不思八九,事事如意。”
生活虽然艰辛苦涩,却时常被情怀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牵引着思绪走过平生。时间磨平了岁月,过往里的点滴更让人怀念,想想似乎好像就在眼前,触手一摸却早已恍惚不见,唯有追忆曾经似水的年华,在人生的长河里缓缓流淌,温润如玉。
人生中常想一二的幸事和佳事并不多,父亲和我在20年代都赶上了,故事还得从半个世纪前说起。
那时父亲正是二十岁刚出头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随着工作背井离乡来到了山西太原,看上去似乎是一件和乡愁有关的故事,却也是幸事的缘起。
那时候家里孩子多,日子又穷,吃不饱穿不暖,更别说供上学。父亲虽然受条件限制脱离了学校,但由于心灵手巧,被大队委员会推荐外出务工,期间表现突出,工期结束后直接招工到单位上班,义无反顾的加入新中国工业发展建设当中,奉献出自己火热的青春力量。
生活条件虽然改善了很多,毕竟是在外地,对于一个恋家的陕西人来说,乡愁几乎成了工作之余的全部。父亲是有福之人,被师父一家视为家人。在太原工作十年之间,寒暑冬夏嘘寒问暖的牵挂;头疼脑热时无微不至的照顾;休假过节的温情聚餐;和师父子女打闹玩耍的共同成长,都成为情怀里抹不去的过往。
听父亲说,调回家乡工作还是因为我的出生,不得不回家照顾老小,才依依不舍的和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师父工友道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人虽两别,内心时常牵挂,几经辗转后,渐渐失去了联系。
如今父亲古稀有半,回太原看看故人已然成了心结,说起往事,总是唏嘘时间快到不容年华等候,这一别竟是半个世纪之久。
也许把幸事过往成为佳事才是人生之圆满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牵挂之痛,经过父亲不懈努力的多方打听,在以前工友的帮助下终于圆了这半个世纪的梦,竟然接到了师父大女儿迟来的电话。
父亲那几天身体偶恙住院,我正好在医院陪护,接到电话还以为是诈骗电话让我接听。当我拿起电话时,听筒里阿姨激动的声音让我不明所以,在确定了身份后,我赶紧把电话放在父亲耳边让他们通话。躺着的父亲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这一说就是半个多小时,只留下我和哥哥在病床边面面相觑。接下来的几天,就一直计划着什么时候去太原看看。
2020年的第一个周末,我和父亲坐上了去太原的动车,开启了圆梦之旅。在车上我偷偷的看了阿姨的朋友圈照片,再让父亲看一看,为阔别半个世纪的重逢做一个铺垫,毕竟都是华发苍苍的老人了。
这是一代历经苦难的人,也是赶上了好时代的人,发达的通讯和交通让梦想成真。今天上午阔别半个世纪之久的故人终于重逢了,虽然岁月掩盖不住时光刻在脸上的印迹,但情怀里的记忆犹新,放佛就像昨日一般。几位老人追忆起儿时和青年时代趣事,眼里都发散出年轻的光彩。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父亲和师父竟然成为永别,难免遗憾,再也无法报答师恩。
时间又穿梭回到五十年前,记忆深处的事情,一件件被提起,画面重新被打开,历历在目,津津乐道,说都说不完。激动过后,时而开心,时而流泪,情绪和孩童一般纯真的释放,情怀如陈酿般发散出尘封已久的醇香。我听着听着就像是小说或者电影里的故事,很遥远更亲切。无独有偶,在交谈中才得知父亲托付打听的朋友也是先找到师父的外孙女,如查户口般询问才确定下来已找到,留了父亲联系方式阿姨才得以联系上父亲。而且听女儿一说,就一口说出父亲的名字,原来牵挂不止父亲一人。
下午又去了老厂区穿越了一番,找寻年轻时候的足印,苏式的青工楼居然还在,俨然已是破壁残垣的危楼,而且用围墙保护了起来,这是时代蓬勃发展的历史签证。走进福利区,情怀里的场景这几年也被改造的物是人非。凭着记忆指着这里是食堂,那里是电影院,篮球场在这,俱乐部在那……三代人半个世纪的幸事终于在迟来的重逢中成为情怀里的佳事。
父亲的梦总算是圆了,作为见证人我很幸运,能陪着老父亲在隆冬来一次说走就走的圆梦之旅是做子女的幸事。芳华留不住,岁月已白头,祈愿余生,活得轻松,老得漂亮,只要生命继续,让每一天都开心快乐!定是佳事,此生无憾!
2020年1月4日晚仓促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