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这个词,常和性格缺陷联系在一起。父母常说,不要那么敏感、玻璃心,「钝」一点更好。
我十几岁的时候,每晚睡觉时都会躺在床上,把一天发生过的事回想一遍,琢磨别人对我说过的话和反应,审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大概这样过了好几年。
我也曾寻找「敏感」的解药,因为我看到身边大多数人都与我是那么的不同,我想也许不易体会到强烈情绪变化才是正常人吧,这样他们就不需要那么多独处时间才能恢复满格,他们更不易被与「软弱」联系在一起。
多年过去,不知是因有了更多的经历,或是岁月的悄然流逝,我早已不再睡前琢磨每个人对我的一举一动。
直到不记得从哪天开始,我已彻底忘记了要「解决」自己的敏感。
敏感曾让我苦恼,让我觉得不溶于这个世界。但它给了我更多。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敏感的这部分我,一直以来都存在于我的身体里,它成了我的根基,从未离我而去。它融入了我的音乐喜好,对色彩与听感的觉察,我写出来的文字。
我容易放大一种情感,一个细节,将书里的文字、半世纪前谱下的旋律变成我的世界。它们占满我的脑袋和身体之久,就像占有了我的呼吸。
然后像被灌注了另一个灵魂一样,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仿佛有了新的身体,新的念想,这些东西反哺我的输出,枉如新生。
高度敏感不是非正常,只是一类少数人群罢了。
透过一个滤镜,这个世界呈现给我的是更强烈的色彩饱和,动态更宽的声谱。
用更生动、激烈的方式感受这个世界,这种更激烈的代价,往往不由我们自主选择;但伴随着更激烈的痛苦,也意味着能够感受到更深邃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