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蓝白色的小球，又“噗”地一声滚进了沙发底下。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熟练地拿起扫把，趴在地上把它拨拉出来。欢欢在一旁兴奋地打着转，尾巴摇得像朵风中摇曳的蒲公英。
自从小区开始改造，我们遛弯的时间就少多了。路面被挖得坑坑洼洼，施工队为了压尘土，一天要洒好几遍水。天一凉，那些水渍总也不干，每次遛弯欢欢的腿、肚皮都会溅上好多湿湿的泥点，于是下楼的次数就渐渐少了。
不能尽情出门奔跑，欢欢大概是把精力都放在了这只小球上。那是个很普通的橡胶球，蓝白相间，一捏就会发出“吱吱”的响声。每天下班回家，我把小球递给欢欢，它就会自己玩上好一阵子，满屋子都是那“吱吱”的声音。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不再满足于自娱自乐了。它开始把球故意扔到角落里，沙发底下、茶几腿后面、墙角的缝隙间。起初我以为是不小心，后来才发现，这是它的小把戏。每次看我弯腰去捡，它就特别开心，在我身边跳来跳去，眼睛里闪着光。等我好不容易把球捡回来递给它，它玩不了两分钟，又会“失手”让球滚回某个角落。
就这样，我成了专为它捡球的仆人。做饭做到一半，要放下锅铲去捡球；看书才看上几页，要离开书桌去捡球。我对它说：“欢欢，不要再扔到角落了，再扔妈妈就不跟你玩了。”它歪着头听得很认真，好像真的在思考。可下一次，那个蓝白色的小球还是会准确无误地滚向最难捡的地方。
很多人都说比熊这个品种不太聪明，在狗狗的智商排名里靠后。可是看着我家的欢欢，我总觉得它心里明白得很。它知道什么时候该来找我，什么时候该自己玩；知道把球扔到哪里最能引起我的注意；甚至能从我走路的脚步声里，判断出我是不是要去给它捡球。
有一天下午，阳光很好，我坐在地板上陪它玩。它又一次把球扔到了橱柜底下。我一边趴在地上伸手去橱柜底掏球，一边无奈地摇头。可当我把球捡出来，看着它欢天喜地扑过来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
它要的哪里是那个球呢？它要的是我放下手中的事，全心全意地看着它；要的是我知道它在那里，需要着我；要的是在这不能经常出门的日子里，我们依然有着亲密的联系。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觉得捡球是件麻烦事了。每当那个蓝白色的小球滚向角落，我都会放下手头的事，陪它玩这个永不厌倦的游戏。窗外施工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在这个小小的家里，我们有自己的快乐。
聪明的哪里是狗呢？是这些不会说话的小生命，用它们的方式教会我们：爱有时候很简单，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时光里，愿意为对方一次次弯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