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布丁,是迄今为止奶奶最喜欢的雪糕名字。
印象里,小时候,是北冰洋汽水和黑加仑饮料铺天盖地的年代,那时候,很流行冰棒和冰袋,形状各异,色彩万千,相同的是,最贵的也不过是两角钱,后来,雪糕慢慢占领了童年的市场,大街上,会有推着车子叫卖的小贩,走到哪里,都有好多的小孩子围观。
02
小布丁是一种小小的奶油雪糕,奶奶的胃不好,怕吃凉的东西,但是却可以慢慢地将小布丁吃完,曾经买过甜筒、火炬,奶奶每次都说:“还是小布丁好吃”,后来,这种雪糕变成了奶奶的专属,看见小布丁的时候,总会想,噢,这是奶奶最爱的雪糕。
03
老家人们常说的一个词是,老小孩儿,意思就是,年纪大的老人,会像小孩子一样,会有小孩子的需求,渴望被关爱、被重视,当然,也会有小孩子的脾气,一直觉得,当小孩子或许会比较容易,对于世界,他们还没有太多的概念,有了好吃的东西、好玩儿的玩具,其他的,只是一种对于周围的好奇。然而老人,经历过了一生中的风风雨雨,作别了一辈子的分分合合,沉淀在岁月的黄昏中,那种心里的寂静和沉默,是没有办法通过食物和玩具做转移的,很相信的一句话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懂得,也深深地相信。
04
没上学的时候,每天跟着奶奶走街串巷,结实了好多个忘年交,老人们都比较随和,满头白发里闪烁的是往昔的智慧,听老人们讲故事的时候,总感觉,世界在眼前慢慢清晰,像是在缓慢而悠扬的民谣里做了一个关于过去的长长的梦。
05
时间像一把刻刀,修饰了季节的轮廓。
春风吹起的时候,会有翠绿的榆钱儿挂在轻轻摇动的树梢,奶奶会做成浓浓的汤和甜甜的小饼子;夏蝉鸣叫的时候,会有黄瓜和西红柿在艳阳里傻傻的笑,奶奶会挖来圆圆的土豆,摘下长长的豆角,用饱满的小米熬成金黄的米饭;秋天的蛐蛐会谱成应和蛙鸣的交响,奶奶会把地里的玉米煮成丰收的颜色;白雪皑皑的前奏,奶奶会包好多粘粘的豆包,伴着团聚和期盼,在岁末里等待来年一个拥抱。喜欢奶奶做的小包子糖三角粽子和发糕,还有炒的茶糖蒸的白薯和烤的玉米土豆,大姐说,奶奶做的散状才是最好
06
沉淀的东西总是有记忆的味道。
年轻时候的奶奶会做花棉袄,一层层的棉絮在手里翻飞最美的舞蹈,也会做布鞋缝被子,曾经在年轮里旋转,也在生命里奔跑。
年纪大了,奶奶喜欢看花花草草,暑假回家,奶奶会兴奋地介绍,我家多了盛开的夹竹桃还有美人蕉。
07
听力不好,也还是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感觉热闹,喜欢笑,甚至会在高兴的时候让皱纹消失掉,每次我和弟弟给奶奶讲笑话,讲到一半就忍不住大笑,问奶奶,您听懂了吗?奶奶会说,笑话没明白,看到你俩笑我也笑。
奶奶有了好多衣服,平时的时候总也舍不得穿,却每次在外出的时候,无数次的对亲戚和邻居讲,这件衣服是孙女儿买的,这双鞋是儿媳妇买的,在各种羡慕的眼神里,奶奶说,都好,都好。
08
多希望,再多的日子就这样,铭刻成永恒。
三奶奶是和爷爷同岁的老太太,去年年初,爷爷走的时候,三奶奶还好好的,今年清明,却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其实,就像我没能承认爷爷走了一样,在心里,还是觉得,那个在我小时候就平等地和我交流、关心我、爱护我的老太太还在,去年暑假,差不多的时间,去看三奶奶,离开之前,她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松开“芳芳,你有时间一定来呀!”相似的场景,就像,在爷爷最后的生日那天,走进家门,爷爷说“哎呀,芳芳,我没想到你赶回来!
09
我们有时候总是把最好的情绪留给了萍水相逢的人,却用一切的不在意去对待家人,只因为,觉得家人一直都在,永远也不会离开,在每一个清晨,在每一个黄昏,睁开眼睛,就在身边。
愿无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很有共鸣的一句话,太远的曾经,不去追忆,太久的未来,不去担忧,只在当下,用心去生活,无论过了多久,再回忆起这段时光时,只会笑着流泪,不会哭着后悔。
除了小布丁,奶奶还爱吃沙琪玛和大白兔奶糖,喜欢松松软软的面包,相比较白米饭而言,更喜欢带着甜味儿的烙米糕。奶奶牙不好,会吃细细的面条。
和奶奶一起拍照,好多人看到会说,我长得和奶奶好像,尤其是眼睛,我总是想,等我和奶奶一样年纪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般慈祥?笑起来的时候,也会有弯弯的眉角?
010
时间的长河跌宕着起起落落
岁月的剧目上演着分分合合
可是,多好,到家的距离依然还是
一辆慢慢摇曳的绿皮火车
路的那端是奶奶 笑颜如花
路的这头是我 祈愿芳华
天气热的时候,带着奶奶去买小布丁
走走停停
听着柔柔的微风
在耳边谱成一曲悠悠的梦驼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