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丨感觉生产系统
幻觉的产生
前面我们讲到了“牵涉性疼痛”和“幻肢疼痛”，知道“疼痛”这种再真实不过的亲身体验也可能是幻觉。那么问题又来了，幻觉是如何产生的呢？
总的来说，是我们的感官在接触世界的过程中形成了某种刺激，这些刺激通过一套信息系统（我们的神经网络），传递到我们的大脑，大脑对这些信息进行了分析处理之后，得出判断，给出了我们自己的感觉。
1、感觉系统的误差
感觉实际上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就像我们看到一个产品，比如一辆汽车，它背后其实是一整套复杂得不得了的生产系统。但我们常常只看到产品，而看不到一个生产线、一个供应链。
所谓的感觉，就是感觉系统生产制造的一个过程。
举一个我们虽然没见过，但可以想象的例子：
在现代通信技术发明以前，有些组织和家庭里，也需要用到复杂通信，怎么办呢？人们就制造了一套通信系统。
像英国的白金汉宫或者德国的天鹅堡那样的一个大城堡，它们的主人虽然拥有这么大的宅子，但也只能待在某一个地方——“大厦千间，夜眠八尺”。
当然，这个主人有几十甚至几百个仆人随侍在侧，但是，这些仆人如果在这个城堡里穿来穿去，是有失体统的，主人需要他们各就各位地分布在这个宅子里。比如像厨房这样一个固定的区域，会有专门的人在那里干活；也还有大量的仆人，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时刻等候主人的调遣。
于是，在这样的宅子里，就出现了一套我们今天看来很原始，但也非常精致的通信系统：在各个房间之间，有一套用绳子穿起来的铃铛。
主人在城堡的任何一个房间里，一旦发现需要收拾，或者有东西需要搬，他当然不能用高音喇叭在屋子里发号施令——这既不体面，技术上也不大可能实现——他就拉一下绳子，绳子就传递到仆人们都待的屋子里，挂着的好多铃铛中的一个就会响起来。仆人听见铃铛响，确认这个编号的铃铛来自哪个房间之后，就应声过来听从主人的调遣。
应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通信指挥系统，但这个系统也会出现问题。
有时候谁不小心在某个房间里碰到了绳子，或者主人在拉绳子的时候，由于故障带动了另外的绳子，那么，仆人就可能跑到错误的房间去了。
而这也没办法，主人也不能因为整个通信系统出了问题而责怪这个仆人。但对于主人来说，他自己清楚这种故障，所以能够区别错误信息和真实信息。
但对于大脑来说，由于我们看不见神经系统，也不知道传递过程，因此，当得到错误信息的时候，我们不会去想象和原谅系统的误差。
误差小的时候，我们可以忽略和纠正，但如果是整个系统出现了私搭乱建的情况，我们因为看不见过程，只能感受这个结果，就会认为，我们看到的极其混乱、荒诞的现象，就是世界本来的现象。那么，我们也就更不能知道系统的存在，以及它发生的问题了。
2、未知的错乱
我要跟大家分享的看法是：我们的感觉是被制造出来的，是一种内置于供应链的东西，加工各种的刺激，最终成为了一个信息的成品——我们看到的永远是那个成品。
也就是说，我们所谓的“感受世界”，其实感受的是那些经过加工和处理的信息。而我们对这些加工处理的过程是没有知觉的。我们出现了精神的错乱，但是我们自己不知道。
一个疯子的特点不仅仅在于他的行为、语言和思维的怪诞，而在于他坚定地认为这些东西都是真实的。所以，疯和狂是连在一起的，狂是根本无视所有其他的东西，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最正确的，这就是“疯狂”。
弗洛伊德认为，“人人都是精神病，人人都是不同程度的疯子和狂人”。我们很少知道这一点，就像鱼儿不知道水一样，我们不知道那个生来就跟我们相伴的必要的世界。但又由于它的必要，我们就自动忽略了这个默认的系统——最可怕的，就是默认，是对一直起关键作用的系统毫无知觉。
巴菲特说“最大的风险就是不知道风险在哪里”，而最大的陷阱也就是我们不知道那是陷阱。我们活在世上要避开各种各样的陷阱，但忽略了一个事实：我们也有可能随身携带着一个陷阱。
陷阱小，造成的危害就小；当它很大的时候，出了问题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问题，一般就会说一句“见了鬼了”——“鬼”不在你之外，“见鬼”就是你的整个系统，生理和心理系统出“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