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话说道:由于于先词对宜昌发起反攻,日军撤出长沙,白复成提出在日军撤退路上伏击,薛岳发起全线追击,一路上日军被国军追打,由于援军到位,宜昌未占,撤离。
四面皆是黑白色,一栋高耸的摩天大楼前停着几辆轿车,天际的白日在楼顶散发出刺眼的光线,几个穿着西装的人谈笑着依次走进大楼中,一个穿着长衫的背影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肩并肩跟在最后,两个穿着西装戴着白手套的黑鬼站在大门两侧,弓着身体双手伸向门里做着“请”的姿势。
“美国…”
盘根错节的楼梯中央透着微光,几个服务生手中端着托盘在楼梯上走动,无色的美国旗帜挂在墙壁上,画面摇摇晃晃拉远,大圆桌前坐满了人,几人手中捏着雪茄,穿长衫的人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飘渺,在半空如云朵般,美国人坐在最前方的中央,身后墙壁悬挂的美国旗帜不时泛起涟漪。
美国人左右望着桌前的人,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小型的自己国家的旗帜,一个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后,一双手合十在桌上,画面摇摇晃晃上移,只见胡适无色的脸庞默默注目着坐在前方的美国人。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不绝于耳,美国人的脸庞明暗参半,缓缓拿起桌上的纸站起身,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胡适抬眼默默望着上方,合十在桌上的双手逐渐爆出青筋,手指来回揉捏着另一只手的手背,身后的玻璃透着刺眼的白光。
罗斯福的相框挂在美国旗帜上方,一双鹰眼透着说不出的怪异,胡适深吸一口气,合十的双手逐渐抽离抬起手来回揉着自己的鼻尖,扭头看向前方,美国人不断无声说着什么,一张张洋人的脸庞摇摇晃晃划过,胡适皱着眉,低下头去,桌上的烟灰缸堆着烟头和雪茄,不断浮起丝丝缕缕白烟。
一盏灯悬在半空,画面逐渐恢复彩色,昏黄的光线点亮两侧墙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背影缓步在长廊之中前进着,坂本脸庞凝重,直勾勾望着前方,身后的长廊尽头画着一面巨大的汪精卫画像。
“南京…”
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将大门一下推开,坂本的背影大步走进房间中,四面的墙壁上挂了一圈的天皇相框,虽然汪精卫的相框只占其一,却格外扎眼,相框上交叉着小型的青天白日旗和日本国旗。
几个日本军官坐在桌前,侧目默默望着一旁,阿南惟几脸上带着微笑,一副骄傲的模样,几个伪政府人员坐在其中,坂本缓步走到桌前,眼神透着冷淡,深吸一口气,徐徐屈身坐下。
阿南惟几侧头看向坂本,缓缓站起身对着他一鞠躬,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开口说道。
“坂本司令!我们长沙打了一场胜仗!消灭了国民党军多支主力,还在长沙进行了军旗奉拜仪式!”
坂本抬眼默默望着他,眼神没有丝毫赞许之色,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抬起手握住阿南惟几的肩膀,眼神透着阴狠,他徐徐俯下身,侧头直勾勾瞪着他的侧脸,压着声音说道。
“想知道我们对你的评价吗?好…我告诉你…你这次长沙战役打得特别愚蠢…不仅没有彻底占领长沙,宜昌差点丢了,两个师团被打残废…还给予了敌人反宣传材料,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打了胜仗的…”
阿南惟几抬眼愣愣地看着坂本,坂本的手指一攥他的肩膀,军服瞬间起了褶皱,坂本徐徐直起身,深吸一口气缓缓屈下身坐回椅子上,开口说道。
“以后,谁要再这么蠢不自知,一律降级。”
几个日本军官抬眼一瞥阿南惟几,纷纷一点头,应了声“是”,阿南惟几侧头看向那些军官,又看向坂本,眼神透着复杂,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一动,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对不起坂本先生…造成这个结果是…战役中,部队碰上了日全食现象,导致士气受挫…在战争中,任何一个突发状况都是致命的!”
坂本垂在桌上的手逐渐攥紧,没有看他,他深吸一口气,一只胳膊猛地一甩,哗啦一声,桌上的白纸上下翻腾着扑向阿南惟几,阿南惟几愣愣地看着眼帘前胡乱飞舞的白纸,坂本的历声嘶吼传来。
“你犯了愚蠢的错误承认便是!不要去怪天象!一味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这是懦夫的行为!”
阿南惟几嘴角动了动,眼神透着复杂,几片白纸散落在脚前,阿南惟几垂在腿侧的手微微一抖,逐渐攥紧,眼中透着复杂,缓缓躬下身,低声说了声“是”。
坂本呼出一口气,一摇头,抬起手一捋袖子,嘴角动了动,看向坐在桌前的军官们,眼珠一动开口说道。
“我在日本期间,起草了对美国最后建议一案,我们只能退步不武力进入东南亚和南太平洋,若十二月一日零点之前,不能谈妥,美国依然不暂停援华,不解除禁运,那就要对美国发起进攻。”
几个军官侧目默默望着坂本,纷纷一点头,阿南惟几依然站在一旁,低着头眼神透着复杂,垂在腿侧的手来回攥着,坂本将后背靠在椅子上,抬眼默默望着前方,开口说道。
“海陆两军在这之前,要完成战争准备和军事部署,听候命令,随时准备进攻美国,并且向咱们在美国的大使馆发出绝密电报,安排侨民撤离,我知道这有情报泄露风险,但我们国内的民心不好,虽说他们支持战争,但对我们一向不满意,若不加以宣传,这些贱民可是要反天了。”
几个军官纷纷站起身,抬起手对着坂本一鞠躬,高喊一声“是”,阿南惟几紧皱着眉头,直勾勾瞪着地面,坂本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头靠在椅子上,脸上神情格外疲惫,徐徐闭上眼睛,开口说道。
“海军方面交给南云忠一指挥…十二月一日前谈不拢,保持无线电静默,开往珍珠港…再派八艘油轮与两艘驱逐舰在北太平洋预备,都退下吧…”
几个军官纷纷朝后退了几步,纷纷转身而去,坂本重重打了个哈欠,身后的日本军旗起着涟漪,阿南惟几侧目默默望着他,深吸一口气,也转身而去,眼神透着复杂,抬手将门一关。
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停在一栋建筑前,建筑上盘绕着几缕爬山虎,在金灿灿的光芒之中微微发着晃,车子两侧的车门被两只手推开,王断红和于先词抬手将车门一关,肩并肩大步走进建筑。
一阵阵风后脑勺的发丝吹得发颤,陈博术站在床前,手中叠着几件衣服放进箱子中,一阵敲门声传来,陈博术一仰身子侧头一看,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亦灵,帮爸爸开门,爸爸在收拾东西。
画面摇摇晃晃左移,四处透着白灿灿光线的房间中,陈亦灵坐在桌前,头上戴着耳机,面前放着电台,默默看着前方,她抬手将头顶的耳机一摘,侧头看向身后,发丝在半空随风起落,应了声“哎”,说道。
#陈亦灵(青年) 知道了,爸,就去!
陈博术脸上带着微笑,缓步走到一处桌前,双手握住一个相框,陈亦灵双手抱着电台大步走到衣柜前,将柜门一拉,小心翼翼将电台放进衣柜,双手轻轻将柜门一关,便转身朝前走去。
相框被泛着微光的双手捧着前移,逐渐下沉,落入箱子中,相框放在叠起的衣服上,一双手缓缓抬起抓起箱子的盖,伴随相框的光芒变得黯淡,箱子被一双手徐徐扣上。
陈亦灵的背影大步走到门前,一只手握住门把手一拉,只见王断红和于先词站在门前,陈亦灵抬眼望着二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陈亦灵(青年) 找我爸爸吗?请进,他就下来。
于先词望着陈亦灵,“哎”得一声,便同王断红缓步走进房间划过她身边,陈亦灵抬起手将大门轻轻一关,转头看向身后,喊道。
#陈亦灵(青年) 爸,一位小姐还有于长官来找你!
陈博术的脚步快步下着楼梯,连声说着“来了”,于先词侧目望着陈亦灵,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伸向她面前,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 陈小姐,早就听闻你回来了,可一直没能得见,彦引一直和我念叨,长大了,懂事了,说你是才高八斗,才智超群,一人之力竟将日军轰炸黄山官邸的情报猜了出来,挽救党国于股掌,今日和陈小姐相会,才知世事变迁,似水流年。
王断红默默望着前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风不时将垂落在她脖后的发丝泛起涟漪,陈亦灵幼小的身影站在于先词身边,于先词的手轻轻握着她幼小的手,他缓步走着,陈亦灵迈着碎步跟在他身旁,仰头望向上方,于先词的脸庞被光线照得明暗不一,只有脸上淡淡的微笑清晰可见。
于先词脸上带着微笑望着她,陈亦灵垂目望着他伸来的手,微微一笑将手抬起握住他的手,二人的手在半空泛着微光摇晃着,陈亦灵幼小的身影坐在床边,风将她垂落的发丝吹得起伏,她双手捧着糖果,双腿来回摆着,抬眼看向上方,嘴唇微张,声音形成阵阵回音。
#陈亦灵(幼年) 姨…驴先生…
陈亦灵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带着些无奈,抬眼望向他,开口说道。
#陈亦灵(青年) 于先生,您过奖了,都是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也是历声命运的必然。
一抹黑色的长衫在风中微微摇晃,一双脚步徐徐前进着,陈博术脸上带着微笑,缓步走到三人身边,垂目一看二人握在一起的手,眉毛微微一挑,望向二人说道。
#陈博术(中年) 一见如故了,是不是。
陈博术抬起手轻轻一揽王断红的肩膀,侧目望向陈亦灵,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亦灵,来,认识一下,这位是王断红,她啊,特别得很啊,在中缅边境出生,没有国籍,和你一样,年轻有为,只有二十岁,是我们国营招商局的董事。
王断红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将手抬起伸向陈亦灵,微微一点头,轻声说道。
##王断红(青年) 你好陈小姐,幸会。
陈亦灵笑着望着她,一阵阵风泛起二人的发丝,也缓缓抬起手,两只手被金灿灿的光线照耀着逐渐靠近,陈亦灵轻声说道。
#陈亦灵(青年) 你好,王长官,早就听闻过你的事迹,你比我年轻,有如此作为,令人敬仰。
王断红眉目一弯,咧开嘴哈哈笑了起来,黑白色的机械齿轮缠绕着铁链不断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哐声,一个幼小的背影在金灿灿的荒原中大步奔跑,昏黄的光线充斥在每一丝空气,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金灿灿的光线包裹在周围。
唱片机里的唱片缓慢旋转着,几缕白色的微光照在唱片上,唱片机一旁坐落着一个插满枯花的花瓶,依稀可见红色,王断红和陈博术指间夹着一根烟,陈亦灵坐在王断红身边,陈博术和于先词坐在茶几两侧的小沙发上,白雾从王断红唇间徐徐喷出,陈博术将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中,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七十四军的五十八师师长廖龄奇被枪毙了,蒋先生说…他拒绝撤往浏阳,自作主张将部队带去株洲,还顺道回家探了亲,所以,要定为临阵脱逃。
王断红指间夹着烟,弥漫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脸颊,神情有些复杂默默望着前方,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微微一点头,开口说道。
##王断红(青年) 领袖这件事倒没欠考虑,眼下时局,已经不能再削所谓地方军,因为长沙参战军地方军超过一半,若处置他们,定然军心大乱,而廖龄奇恰好在中央军派系,又有抗令不遵之罪,撞枪口,认倒霉。
陈亦灵侧目默默望着她,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情感,陈博术无奈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点头,看向于先词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你们第六战区做得这件事很好,给予了我们宣传材料,日军撤出长沙,大捷一宣,让阿南惟几心理上产生负担,对扰乱军心有极大的价值。
王断红注意到陈亦灵的目光,缓缓侧头望向她,露出一丝微笑对她一点头,陈博术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指尖捏着一根火柴靠在烟头一点,便轻轻一甩,火柴冒了白烟,红灿灿的火星抖落,嘴中冒出丝丝缕缕白雾,王断红指间夹着半截的烟,灰烬掉落在深绿色的军裤上,散落如星辰,她托着腮默默望着一旁,陈亦灵手里握着一朵枯萎的暗红花,仰头望着上方,白灿灿的光线徘徊在她侧脸,让她的眼珠变成褐色。
##王断红(青年) 有些人在初遇时,你会觉得她们或许在你往后的几十年人生里只是匆匆的过客,便再无交集,也有些人,你听说过她们的名字,却只在史册中匆匆翻去一页她们的人生。
王断红唇间叼着烟,脸庞逐渐形成重影,缓缓仰起头朝上看去,一阵阵风将她脖后的发丝吹得四散,陈亦灵徐徐将鼻尖靠近枯萎的花,幽香与尘土的气息仿佛时光匆匆,陈博术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于先词,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我要出趟远门,去美国。
陈亦灵的背影形成重影在站在两侧穿着绿衣服的人之中走着,每个人胳膊上都戴着红袖章,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杀气和怪异,陈亦灵的手形成重影将脖子上的围巾一转,落在肩上,于先词侧目默默望着他,微微一点头,陈亦灵翘着一条腿,坐在王断红身边,问道。
#陈亦灵(青年) 爸,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博术神情有些复杂,“嗯”得一声微微一点头,将指间的烟放进嘴中一吸,眉毛紧皱,低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不久前,美国召集各国的大使开会,胡适上报说,会议上美国人说自己不想两线作战,所以需要拖延和日本开战,他们想解除对日本的经济封锁,更重要的一点,他们要允许日本不用从中国全撤军,最多撤出越南不对云南造成威胁。
王断红一皱眉,眼神透着不屑,微微俯身,手扶在额头一侧,冷哼一声,指间的烟冒着白雾,模糊着头顶的军帽,露出冷笑说道。
##王断红(青年) 美国人说允许就允许了?狂妄自大到令人恶心透顶,中国人不答应不承认,又有个什么用!大爷!爱撤不撤,不撤一天打一天!
陈博术笑了笑,“嗯”得一声,也俯下身,胳膊肘杵在腿上,指间的香烟不时发出红灿灿的光线,他低下头,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我就是要去美国传达这层意思上去,胡适说话不管用,现在,滇缅公路物资稀薄,美国又将欧战重点放在德苏,一个世界大战,英苏已经把我们卖了一次,绝对不能再让美国卖我们的利益给小鬼子。
王断红眼珠微微动着,唱片机里巴赫的G大调连绵不绝,黄灿灿的光线中,尘埃如喷雾水珠飘散,陈博术深吸一口气,徐徐直起身,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这段时间,就拜托王小姐,于长官多操劳国内事务了,若有突发情况,便拍份电报给我吧。
王断红和于先词齐声说了一声“放心”,陈博术微微一笑,陈博术和王断红的手握着燃尽的烟头放进白色的烟灰缸中掐灭,陈亦灵默默望着前方,脸庞前雾蒙蒙的烟雾未散尽,微笑的脸庞似乎遮了层障,开口说道。
#陈亦灵(青年) 爸,我想去机场送你。
陈博术目光透着柔和望着她,于先词和王断红站起身,二人对着陈博术一点头,便肩并肩转身而去,陈亦灵缓缓站起身,道了声。
#陈亦灵(青年) 慢走。
王断红和于先词缓步走出门外,陈亦灵站在唱片机前,手徐徐抬起握住枯萎的花,王断红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阵阵风拂过脖后的发丝,陈亦灵双手握着枯花的茎,脸庞逐渐形成重影,再清晰时,她转头望向身后,只见王断红脸上带着微笑,抬起胳膊对她一招手,便同于先词转身而去。
##王断红(青年) 事实上,有些人的确如此,在往后的人生里,大多数只留下一个容易忘却的身影,可有些人,即便在人生之中只是匆匆走过,但总有一些时光,让你与她们再次相望,即便那时,已经天人两隔。
G大调的旋律走向尽头,一阵阵风将陈亦灵的发丝吹起,划过脸颊,她嘴角上扬,露出笑容,手中的花形成重影,上移落回花瓶中,落下一瓣干瘪的暗红花瓣。
灰蓝的天边几抹光球闪烁着移动,一架飞机呼啸徐徐降落在地面,一阵阵机械铃声此起彼伏,机舱徐徐打开,胡适缓步走到机舱前,只见陈博术一袭长衫走下台阶,脸上带着微笑,缓缓抬起手与胡适的手握在一起,二人的身影形成重影转身朝远处走去。
“陈秘书外交博弈的决战…”
繁华的街头,美国人大多数一袭长裙与西装挽着手在街上来回走着,孩子手里攥着气球,一阵阵风将半空的气球吹得摇摇晃晃,几辆黑色的轿车划过陈博术和胡适身边,二人一袭长衫逆着人群大步朝前走着,高耸入云的大厦如山峦层层叠叠,一个侏儒画着小丑妆,握着一捧气球,在街边左右横跳,一阵阵风将陈博术和胡适的长衫吹得剧烈摇晃。
广播里播报着新闻,却因为声音过大与远处的新闻播报交相辉映,变得层层叠叠,格外乱腾腾,小丑手中的气球脱离,一下朝远处飘去,小丑的身影形成重影,迈开步朝远处奔去,周围的行人纷纷侧头朝身后看去,脸上带着讥笑,层层叠叠的笑声形成回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气球划过陈博术头侧,他默默望着前方,小丑的身影形成重影,如一抹模糊的光影划过他的身边。
一个美国人大步在长廊之中走着,长廊两侧墙壁摆着一幅幅仿制中世纪古画,陈博术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根烟,侧头默默看着一旁,美国人的手一握门把手,大步走进房间,笑着望着前方,微微一点头说道。
“久等了,陈先生…”
陈博术缓缓侧头看向一旁,微微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烟掐灭在透明的烟灰缸中,站起身走到美国人面前,二人的手握在一起,陈博术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史密斯将军,幸会。
一根巨大的铁链悬着一盏巨大的吊灯,二人的身影肩并肩在繁华的地毯上走着,陈博术侧头看向史密斯,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中国方面非常反对贵国提出的不撤军以及解除封锁的条件,史密斯将军,现在,我们不是人与人,是国与国,所以我便和你谈国家,若你们现在松口,中国的抗战必会崩溃,对贵国提出的妥协,我要表达强烈的抗议,也希望你们要权衡利弊,看看是哪一方,更值得去帮助。
史密斯蓝色的眼珠一偏,默默望着他,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只是皮笑肉不笑,他“嗯”得一声,微微一点头,开口说道。
“中国抗战之顽强,我们当然是看在眼里,我听说,你们在长沙竟杀了日本军四万余人?”
陈博术深吸一口气,眼神透着严肃,只是点了点头,二人默默望着前方,巨大的吊灯上方仿佛无尽头黑暗深渊,陈博术撇着嘴,抑扬顿挫地用英文说道。
#陈博术(中年) 史密斯将军,就算你们对日本做出让步,这是我们的领土,你们达成的共识,中国人不认没有一丁点用处,没有我们在亚洲战场死战,日军将抽出大量兵力朝四面八方涌去!到那时…还是怎样一番时局,还尚未可知…
史密斯皮笑肉不笑的脸逐渐收起笑,侧目默默望着陈博术,徐徐停下脚步,陈博术朝前走了两步,微微侧头看向身后,史密斯缓缓抬起手伸向前方,手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开口说道。
“再会。”
四面黑漆漆一片,只有几缕白光照亮二人的身影,陈博术缓步走到史密斯面前,握住他的手,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我坚决抗议一切助长唇亡齿寒的事。
两只手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紧握着微微摇晃,一辆火车在夜色里形成重影极速划过,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车窗冒出的黄光形成一道道断了的线,陈博术默默望着前方,两只手紧握着,画面摇摇晃晃上移,只见站在他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史密斯。
一个穿着西装的背影在房间中摇摇晃晃前进,双手握着一封文件,大步走到桌前,轻轻放在桌上,桌后站着一个背影,一个声音传来。
“罗斯福先生,重庆政府的最高统帅秘书陈博术接连会见军政商多个人员,对所有人表达了强烈抗议,并说,中国人不同意的事,谁允许都没用。”
罗斯福缓缓转过身,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前方,一只手将椅子一拉,罗斯福屈下身坐在椅子上,抬起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垂目默默看着,眉头逐渐紧皱起来。
罗斯福嘴角动了动,抬起手一抹脸,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文件朝一边一甩,深吸一口气双手抱着胸口,将头靠在椅子上,神情复杂地望着上方,几捧气球徐徐从一旁的落地窗前升起。
两只手握在半空,陈博术的脸庞带着微笑,逐渐形成重影,每一次清晰,脸上的表情都变幻成别的模样,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带着疲惫的双目,站在面前的人脸庞形成重影,换了一个又一个,握在半空的两只手摇晃着。
罗斯福的头靠在椅子上,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透着复杂,呼出一口气,逐渐坐直身子,双手合十在桌上,眼神透着复杂,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穿着西装,手中握着礼帽的人,说道。
“你去转告一下陈博术和胡适,我要召见他们。”
风声簌簌,一侧墙壁上的白窗帘被风吹起涟漪,美国旗帜竖在角落,不时被起伏的窗帘模糊,一辆轿车停在建筑前,两个穿着长衫的背影大步走进建筑,罗斯福默默望着前方,侧脸徐徐前移,嘴里叼着长嘴烟,白雾从齿间徐徐浮出。
一个穿着西装的美国人大步走到门口,对罗斯福微微一点头,便转身而去,陈博术和胡适一前一后走进房间中,罗斯福抬起手捏住烟嘴,抬眼一看陈博术,只见他有些蓬头垢面,眼中布着血丝,罗斯福眼神有些复杂,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陈先生,气色不好,还真是辛苦了,居然不眠不休得见了那么多人,真有毅力。”
陈博术眼神透着严肃,低头轻声一笑,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听闻罗斯福先生召见我,便简单洗漱赶来这里,不要嫌弃,实在见您心切,为国如此,值得,相信罗斯福先生更是一个为国鞠躬尽瘁,知道利弊的伟人。
罗斯福抬眼默默望着他,眯着眼睛将烟嘴放进嘴中一吸,白雾徐徐从齿间浮出,他笑了笑,微微一点头,开口说道。
“那么我倒要知道,你们中国人会认为美国人怎么做才是知道利弊呢?”
陈博术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珠微微动了动,便振振有词地说道。
#陈博术(中年) 美国,作为一个世界上最繁华,强大的国家,是因为历任总统知长远而励精图治的结果,你们和我们都是蒸蒸日上的,而长远,便是未来世界的格局,该这么做才是最有力的,若日本突破我们,和德国联手在世界上搅,永无宁日我不敢说,但最起码,日本与德国将永远无法消灭,会持续侵略其他国家,总统先生,您觉得,现如今置身事外,这片土地便会永远祥和安宁吗?
罗斯福指间握着长烟嘴,将烟一吸,眯着眼睛望着陈博术,白雾徐徐从嘴中喷出,陈博术缓缓抬起胳膊,指向半空,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实际上,总统先生,中国与世界上大多数反侵略的国家利益是一致的,若我们的利益不保,实际上就是变相在出卖自己的利益,因为中国,将是与日本陆军抗衡的最大力量,出卖我们,其实是变相让日本更加强大,谁也躲不过去。
罗斯福眼珠微微动着,深吸一口气将烟搭在烟灰缸上,默默望着前方,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抬眼望向陈博术,开口说道。
“陈先生,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若非国籍,我们一定是好朋友,你也一定是我的好参谋。”
胡适侧头默默望着陈博术,落地窗外白灿灿的光线将他周身照得泛着微光,一阵阵风拂过罗斯福的白发,他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微笑缓缓走到陈博术面前,二人四目相对,罗斯福轻声说道。
“陈先生,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那个备忘录,只是我们内部讨论的,没有正式提交给日本。”
一阵阵风泛起陈博术有些乱蓬蓬的头发,陈博术眼神平静默默望着罗斯福,罗斯福抬起手轻轻一拍陈博术的胳膊,一歪头轻声说道。
“陈先生放心吧,你只需等待一个好消息,回国后,一定要替我问你们蒋先生好,不容易啊。”
说罢,罗斯福轻声笑着,抓起桌上的礼帽扣在头顶,绕过陈博术大步朝远处走去,陈博术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珠微微一动,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一阵阵风拂过他夹杂着几根白发的头发,罗斯福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昏黄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来车往,金灿灿的光线在大楼的窗户上反射,画面摇摇晃晃移到站在街边的侏儒小丑上,手中握着几根气球,对来往的行人办着鬼脸,几个孩童稚嫩的嬉笑传来,在街上奔跑着,互相打闹,几个孩子侧头看向一旁,一阵阵风拂过他们金灿灿的发丝。
陈博术缓步走在街上,身上的长衫随风起着涟漪,夕阳金红色的光芒照耀在他脸上,一阵刺耳的嗡嗡声传来,街上的行人停下脚步,仰头朝上方看去,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几个女男探出头朝窗外看去,只有陈博术和胡适二人依然在街上前行。
刺耳的嗡嗡声结束,一阵清嗓传来,若隐若现的小提琴曲响起,紧接着,一阵英语播报声仿佛从天上传来。
“市民们,罗斯福总统于今日下午向日本提交正式提案,内容如下,日本必须停止侵略其他国家行为,并且从中国,越南全面撤军,要承认中国的重庆政府是唯一的合法政府,美国将秉持自由,包容,开放,民主四项原则与世界人民站在一起,侵略他人的国家必将失败!”
胡适眼睛睁大了,不可思议地边走边看着上方,几个美国人双手晃着酒瓶一下朝天空举去,啪得一声,酒水喷向昏黄的天际,胡适笑了出来,一下抬起手攥住陈博术的胳膊来回晃着,不断喊着。
“陈秘书!陈先生!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陈博术眼神平静,缓步朝前走着,胡适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美国人朝前涌去,划过胡适和陈博术身边,胡适欢呼着,用手拍着自己嘴巴,一下举起胳膊,拳头朝天空伸去,哈哈笑着伸开双臂朝前奔去。
一阵阵风拂过陈博术乱蓬蓬的头发,金灿灿的光芒笼罩着他,一阵阵风拂过他的长衫,他嘴角抽搐,眼眶逐渐红了,一滴豆大的泪珠划过他的脸颊,他的脚步逐渐停下,胡适大笑着,在美国人堆里朝远处奔跑,陈博术咬着牙,嘴唇发着抖失声痛哭起来,头不断晃着。
他孤站在街道,涕泪满面地摇着头,泪珠聚在他的下巴上,泛着微光划落,粘湿他的衣襟,嘈杂的人群逐渐寂静,他一吸鼻子,嘴唇微张哽咽着,身体一抽一抽,落日在陈博术身后街道的尽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坂本站在房间中,嘶吼着一下推翻了桌子,哗啦一声,白纸飞向天际,摇摇晃晃落在他身上,他大口喘着气,左右一看,抬起手抓起一旁的椅子,一下砸在地上。
几个日本军官站在门口低着头,默默听着里面的又打又砸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怒吼,坂本大口喘着气,眼神有些恍惚,一下抬起脚踹在散架的椅子上,几个日本军官紧皱着眉头,神情格外复杂。
大门徐徐敞开,众军官纷纷抬眼朝前看去,坂本气喘吁吁地走出房间,眼神透着阴狠,深吸一口气,嘶声喊道。
“和美国开战!去给我部署!”
他的拳头屈在胸前,随着嘶吼声不断发着抖,几个日本军官浑身一抖,纷纷应了声“是”,便转身朝远处奔去,坂本大口喘着气,颤颤巍巍抬起手一抹脸。
几艘战舰在海面徐徐前行,日本军旗在灰暗的半空起着涟漪,海雾弥漫,将战舰的影子变得朦朦胧胧,一阵轰鸣声传来,只见无数架飞机冲出雾气,朝天际飞去。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
低沉的嗡嗡声不绝于耳,在天际疾驰的飞机逐渐变成黑白色,伴随着机翼一偏,无数枚炸弹落下,一层层火光瞬间爆发而出,几艘美国军舰燃着火焰,冒着浓重的烟雾,飞机极速掠过,一层层水花在海面炸起,火焰在地面接连炸起,浓重的黑烟遮蔽整个天际…
几个美国士兵瞬间被炸翻在海面,尸体在海面中浮浮沉沉,飞机残片冒着黑烟坠落在地上,美国军舰塌成两半,翻倒在海面,火焰在船底熊熊燃烧,无数飞机钻入漫天的黑烟中,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
“日本偷袭珍珠港…”
几栋房子炸得屋顶四散,一个个美国人双手抱着头在街上奔跑,画面逐渐恢复彩色,冲天的火焰在四面燃烧,几个美国士兵端着炮弹奔跑,几架炮口冒出火星,滚滚黄烟直窜天空,几个美国士兵在海面上挣扎着,尸体在海面漂浮…
金碧辉煌的大厅,孙文的相框挂在正前方的墙壁上,两侧矗立着国民党党旗与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画面摇摇晃晃拉远,一排排长椅上坐着一个个国军军官,蒋中正的背影缓步在两侧长椅之间的空隙中前进。
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王断红,于先词和陈博术坐在最前排默默望着前方鼓着掌,蒋中正大步走到讲台后,抬起手一正话筒,深吸一口气默默望着前方,身后逐渐浮现出黑白色的画面,如同投影仪一般,几缕光影落在蒋中正身上和墙壁上孙文的相框上。
只见黑白色的画面里,几个清朝官员双手一拍胳膊徐徐跪在地上,蒋中正眼珠左右动着,眼神透着锐利,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日本进攻美国珍珠港了,美国人托我的秘书陈彦引告诉我,说,若美国与日本在四十八小时内开战,希望中国人不要有庆祝之举。
黑白色的画面里,八国联军手中端着长枪在街上奔跑着,一层层白烟从枪管喷出,几个手中握着大刀的清兵接连倒在地上,蒋中正深吸一口气,脸上倒映的黑白画面不断播放,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可为什么要庆祝呢,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吗?自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算起,我们中国和西方列强签订的第一个条约距离现在已经过去近百年,直到现在,美英才宣布与华条约自动废除,同志们,一百年啊,什么概念?我们的国家,这一百年无时无刻不在屈辱中度过。
黑白色的画面中,李鸿章默默望着前方,手指徐徐伸向桌上的笔,一张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几个洋人坐在对面,脸上带着微笑望着前方,蒋中正眼珠左右动着,侧头看向一旁,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我知道,我知道普天之下的民众都很急,他们说,不…是一部分人着急,在坐的,也有人很急,为什么我们打了那么久,依然不向日本正式宣战呢?
黑白色的画面中北洋舰队起着黑烟,几架炮口冒出白烟,北洋舰队冒出层层火焰,李鸿章手中握着望远镜,徐徐将望远镜垂下,一滴泪珠划过他的脸颊,王断红默默望着前方,脸上的光线变幻,孙文相框上黑白的画面摇摇晃晃,蒋中正眼中闪着泪光望着远处,说道。
#蒋中正(老年) 惧怕吗?不,不是,如果我们惧怕,那我们现在所做得一切牺牲,又算什么?那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小到一个人的升迁,大到为什么民国建立了,我们依然要为前清做下的孽障去还债!
黑白的画面里,一幕幕清朝龙旗朝前移动,层层尘土不时炸起,蒋中正脸上带着苦笑,缓缓摇了摇头,两行泪水在脸颊上泛着微光,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英国,在三九年关停滇缅公路,公然违背贸易原则,也就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宣战努力,为获得国际商品的路线,被他们一只手就打得粉身碎骨,思来想去,我只总结出来两个字,无力。
黑白色的画面里,孙中山靠在墙边,满脸鲜血,双手捧着辫子,脸上带着笑容,一下抬起手将辫子抛向空中,于先词眼眶发红,默默望着前方,蒋中正呼出一口气,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弱国无外交,同志们,你只要不够强大,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人家想把你安置何处便是何处,所谓的规则,在我们面前,可有可无。
黑白色的画面里,溥仪幼小的背影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缓缓前进着,身影形成重影消失在地毯上,只见他盘着腿坐在龙椅上,蒋中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前方,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去玷污自己的名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危险了,中国不想抗日了!日本要调兵去四处扫荡了!可我们做尽努力,又换来什么,依然是欺辱!日苏中立,苏联承认伪满洲,日本承认蒙古国!
蒋中正的手指在讲台上使劲敲着,黑白色的画面里,孙中山梳着三七分,双手抱着捐款箱在一排排长椅之间走着,几只手握着钱币塞进捐款箱,孙中山微笑着不断点头,蒋中正眼中透着复杂,一阵阵风将身上的军袍撑开,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我们拿鲜血铺的路,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丝有些可笑的威胁。
黑白色的画面中,白日在树杈之间,火车急驰而过,一幕幕铁血十八星旗掠过天际,陈华伟的背影随着一个个端着枪的人大步奔跑,层层叠叠的脚步掠过几个清兵,蒋中正的头从左转到右,扫视着所有人,缓缓举起手,手攥成拳头,深吸一口气,历声说道。
#蒋中正(老年) 同胞们,同志们,这一天你们久等了,今日!中国!正式向日本宣战!向德国宣战!向意大利宣战!
所有军官齐刷刷站起身,神色肃穆望着前方,蒋中正身后黑白色的画面中,一抹巨大的青天白日旗铺在地上,孙文徐徐俯下身,趴在地上,手指抚摸着旗帜,逐渐定格了。
王断红眼圈发红,默默望着前方,泪痕在脸颊上闪闪发光,蒋中正将拳头徐徐垂下,落在桌上,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蒋中正(老年) 我啊,就两个心愿,国家统一,抗战胜利,我们终有一天会实现的,我永远坚信这一点。
王断红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对准前方一敬礼,军帽上的白日勋章摇摇晃晃划过,所有军官纷纷抬起手敬着礼,蒋中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金灿灿的光芒照在王断红的脸上,眼中的泪逐渐涌出,豆大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