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一个被谋杀的家族

看完这部电影,想到的是两个字:那就是日本文化里,孜孜以求的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这是一个六口之家的故事。一间破旧的平屋里,三世同堂,乍看之下虽然清贫但也其乐融融。第六个成员的加入,缓缓揭开了这个不平常的家庭里深藏的秘密和伤痛,直至最终支离破碎。


影片前半部分,舒缓而温暖,讲述的不过是些家庭琐碎。这个后天选择而组成的大家庭,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却也可以艰难为生。做计时工,风俗店上班,或者仅靠“偷”就可以维持正常的衣食住行。彼此的陪伴也让残酷的生活多了些温情。

然而,这个边缘的家庭的情况还是不可避免地恶化了。先是“奶奶”的去世,然后是“儿子”祥太被抓,全家被分别审讯,直到“妈妈”信代入狱。一家人分崩离析。


典型的是枝裕和式。细腻的洞察,缓缓的安静地叙事,没有激烈的大起大伏的节奏。导演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平静地讲述着,很多原本会煽情的场景也表达得很克制。


在审讯室,警察问孩子们怎么称呼信代,信代自言自语“怎么称呼的呢”,沉默地抹着眼泪。警察问阿治教孩子们偷窃不觉得羞愧吗?阿治没有任何控诉,只是低声回答“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可教给他们的”。即使在感情最激烈,积蓄得最饱满的时候,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败笔。正是这种自觉羞愧的无助无力感,无比刺痛人心。


司法机关,媒体和社会大众是无比强大的,它们定义了正义,定义了正确。这个非法的家庭在它们面前是渺小而无力的。在他们眼里,他们都是被生存和利益所迫而生活在一起的,他们之间不存在高尚的爱。所以警察们将他们相互隔离分开审讯。在工作人员的诱导询问下,孩子们得到了一些真相,也透露了一些对“爸爸”阿治和“妈妈”信代不利的信息。此时的局外人也许还在暗暗嘲笑,他们的关系这么容易被瓦解。


导演的讽刺也是淡淡的。

事实是什么呢?


信代会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让阿治免于受罚。纱香会再访他们曾经生活的小屋。祥太会在离开的车上轻声唤信代“爸爸”。阿治撒谎说自己当初是要抛下祥太的,祥太撒谎说自己是故意被抓的。挣扎在社会底层的我们,给不了张扬的爱,就只能卑微地为你好。这也是导演的温柔。


影片的最后,祥太和阿治告别,而玲玲孤独地望向窗外。这家人之间的一切温情都戛然而止。作为观众的我们,怅然若失。


相对于那些激烈尖锐地指出问题并试图给出答案的影视作品,这部影片要温和得多。它没有输出非黑即白二元对立的价值观念,而是对一些我们默认理所当然的常识提出质疑,在观众的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很显然,希望通过一部文艺作品去解决具体问题并不是导演的价值取向。但是,通过将一些现象呈现给大众,引起大家的关注和思考,鼓励怀疑和自省的精神,对于让我们生存其中的社会更加合理一定具有正面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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