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在长梁（一）

    在长梁的第二年，施木愚的儿子上了幼儿班，为了发展业务，增加收入，施木愚又买了一辆重庆CY80，和一部上海产的海鸥牌光圈优先自动曝光的照相机，雇佣了保姆，而让小惠帮手。并鼓励妻子：“不要害怕，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说能行自己一定能行！要有自信！”还说，“万一有一天我不能干了，你也能养活你和孩子及这个家！” 

    小惠的同学就说小惠是漏掉的大学生，小惠真的聪明机灵，一学就会。1996年春天凭她自己的劳动，又买了一台较前一台更好一点的小天鹅牌全自动洗衣机，价值1996元！小惠更有了信心！其实小惠本就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也能受苦，缺点就是不能受一点气，没有忍性！而施木愚和她正相反。

    因邻居借用了施木愚的相机用5号充电电池，施木愚要用，因是小惠借出去的，就让她去拿回来。小惠到了邻居家，问：“你们用的那电池了，俺们用啊。”

   “一个用过的烂电池，还值得要？”邻居家嫂子正在院里打扫卫生一边说；她不但不领情反而出口伤人。她继续打扫她的院子，不予理睬。

   “看你们这，好心让你们用用，成了烂电池了？烂电池你们还没有，还是借人家的！”小惠觉着可气，反驳道。

   “怎么了，找气生？”邻居嫂子也不懂事，借人家的东西不但没有一个谢字，反而有理了！

   “谁和你找气了？你借人家的东西，来问你要要就是和你找气生？像你们这，谁还敢借东西给你们？再说了，你知道那是什么电池吗？日本原装进口电池，十几块钱一节，4节就几十元呢？”小惠争辩到。

   “什么破电池，还十几块钱一节？哄谁呢？我活了四十多的人了，从没听说过！来这儿讹人了？”邻居嫂子依然出言不善。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我不过给你解释一下，怎么了，不对？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我不跟你说了，对牛弹琴！你给我的电池就得了！”小惠不忿。

    邻居嫂子手拿扫帚扑过来，瞪大眼睛想吃人的样子向小惠说：“你骂谁？谁是牛？”

   “不跟你说了，你儿子呢？让他把电池给我！”小惠非常气愤，但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也说不出个上下来，想尽快结束，于是说。

   “谁说话这么厉害，找我呢？”这时，邻居家儿子和两个小青年正赶回来。

    邻居嫂子见儿子回来，觉着有了救星，更加起劲了，对着儿子一下坐在地上哭闹着说：“我可没法活了，她找到家来欺负人！”；简直不要脸！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邻居家儿子，一样的混账东西，见他妈坐在地上哭，不问青红皂白，上去朝小惠的头上就打！当娘的见儿子下了手，赶紧起来上身扑脸的抓采小惠的头发。

    小惠反抗着，争脱开跑出邻居家，这时有另外的邻居听到吵闹声赶来劝驾，小惠哭着跑回家，拿了炉锥就又往外跑，嘴里一边说：“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我跟他们拼了！”

    施木愚见势头不对，上前拦住小惠，并夺过她手中的炉锥：“怎么了？”

   “你没有听见？”小惠哭着反问道。

    施木愚正在家专心修理和清洁他的照相机，他们所住的屋子半截又在土里埋着，他真的没留心听，也想不到小惠去要个电池会有什么事。施木愚说：“怎么了，我好像听着有人吵架，也没注意。怎么了？”

    这时另外的好心的邻居，和小惠年龄相仿的邻家儿媳妇和她的男人跟进来，关心的问：“到底怎么了？”

    小惠擦掉眼泪，学说了去要电池的经过。

    邻家媳妇说：“那家人除了志民他爸，那娘儿俩都不是东西！志民他爸也管不了他妈！左右邻居都不跟他们来往。今天，不是听着他们跟你嚷嘴，才没人傍他们那边！以后少粘惹他们就是了。他们借东西，借了用了就成他们的了，光借不还。要不住在一块了，街坊邻居的谁不用谁？没人借给他们东西，有也说没有，不借给他们！还不是他们为人不好！她还有那点儿毛病，有一回她男人撞上了一句话也没说，悄悄的退了出来；不过，她也给家里弄不少钱，那新房子主要还凭她那儿挣的，这个谁都明白。”

    小惠说：“谁知道他们？反正我总觉着这口气下不去！”

    施木愚说：“因为借东西，在小卓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有些东西能借，有些东西不能借。再说咱们又是在外边住着，对谁也不是太了解，谁也惹不起，强龙还难压地头蛇呢！吃一堑长一智吧，别的说什么？”

    “反正我不能受气，你做不起主来，我也得找几个人打他们一回！”小惠气愤难平。

    施木愚说：“小事不忍酿大祸，因为几十块钱的东西不值！还是不伤和气好。”

    邻居媳妇说：“能和清楚人打架，不和糊涂人挂话，以后不搭理他们就对了，咱又不指着改变谁？”

    施木愚说：“小惠她就是脾气暴躁点儿，受不得气，也不是不讲理。她心眼好，刀子嘴豆腐心。和周围人们相处都不错，对谁也是一片好心肠。只不过，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在外面相处不同于在自己家门口。咱们毕竟是外地人，得受着点气，尽量不招惹别人。”

    “你说，今天咱是去招惹他们了吗？挨一顿打！他们看着你好欺负还欺负你！这不只是几十块钱的事，是做人的道理！”小惠说。

    邻居媳妇说：“那是，不过和他们能理论出个啥？没用。不过咱不是怕他们，而是和那种人生气，不值！”

    施木愚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古人因为争夺房基地就说‘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一步有何妨？千里长城今依在，如今不见秦始皇！’有时候退一步还是有好处的。实在忍无可忍时，把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才有力！”

    小惠批评施木愚道：“说起来，你比谁也能说。你不是去要电池？你不是让给别人？还叫我去要？别人还不是看你面善才不拿你当一碟菜？窝囊就是窝囊呗，别找借口！”

    施木愚不再说话。

    邻居媳妇的男人说：“男人有男人的想法，不能动不动就发脾气。那样也就没有威力了。”

    邻居媳妇说：“就你们好！你们对！”

    小惠还是愤愤不平，不过她没有再找事，还是忍了下来。在后来的日子里，邻居家嫂子也许是调查了电池的情况，或许是良心发现，还是把电池送了来，并主动和小惠说话，尽管小惠依然记恨在心。其实小惠并不是太记恨的人，一般情况什么都会忘得一干而净，不记前闲，老百姓的话也就是说是一个没有心眼子的人！而这次小惠确是受了委屈！她对丈夫的忍让和迁就也不满意，心里感觉不平衡！尽管如此，而小惠和施木愚的内部家庭矛盾，也就是他们两个人生了气时，从没有别人来劝说过，都是自我解决，并且都在短时间内消灭，施木愚也主动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