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最后一天的阳光真好,午后在学校的红杉林走走,阳光透过错落有致的杉树,洒在铺满杉树叶的林间小路上,蜿蜒成参差错落的阶梯。
我跳跃着走在这些光影的阶梯上,耳边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一首歌《光阴的故事》。是啊,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早上刚到办公室,翻开我的日历,12月31日,全年最后一张日历写着: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内心深处,他们永远都只是孩子。而我惯用的苏州博物馆手帐本上的今天,写着:时.不停......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我的日历最近这几年都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这个习惯是从她第一次送我单向历开始的,那时,故宫日历盛行,放在书桌上特别古朴典雅。她给我的单向历,黑色的、酷酷的,颠覆着日历喜庆、传统的样子。她说,别嫌它颜色暗淡,你用用看。没想到,我一用,居然就爱不释手,那你几乎所有到我办公室的人,都会对我案头摆放的单向历感兴趣。她说这就是创意。第二年的年底,我就向她求推荐有品位有文化的日历。她也是一个妙人,被我向上管理得情绪价值拉满,研究了各个品种,最后给我选了一个国画花卉和古典诗词相结合的日历,相当惊艳,以至于年终岁末我都不舍得把这本日历处理掉。第三年,都不用我说,她就马不扬鞭自奋蹄,主动给我送来了三联的日历,还和听书相结合,扫码就可以听一本经典。我和她聚少离多,可每年的年底,一本经她手精挑细选的日历,是属于我和她的约定。
说到约定,这一年,我和自己的约定就在时光飘洒中摇摇曳曳地完成了。是我年初发愿的每日一笔记?还是我给自己定的每月读一本书的小目标?其实都不是,真正的约定是我这一年完成了两个学期,一个年度的面向本科生的一门通识课。从寒假认真备课开始,我经历了很多以前没经历过的种种对课堂的敬畏。我观看了大量教学视频,修正着自己的课件。我和年轻的徒弟多次交流,从他们身上了解现在的大学生的各种网络热词、日常喜好。我购买借阅了大量相关书籍,从中获取上课的资源,修正自己的教案。曾经,我自忖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可当表达变成你的主业时,专业这两个字就成为你脑海中的那把衡量你水准的尺子,这把尺子不受你的主观调控,而是就那么摆在那里,你知、世界知。哪怕之前对此毫无准备的学生们也在听到你开口的一刹那就能立刻分辨出你和这个讲台相不相爱。真正的好老师一定会和自己的讲台相亲相爱,自成一体、水乳交融。当你在某一节课上刹那间感受到那种极致的畅快,这种被时髦地命名为“心流”的状态特别让人迷醉。你和课堂里的每个学生形成了一支很特别的队伍,大家互相策应,彼此信任交融、火花四溅。很可惜,这种状态,我只在第一个学期的三次课堂上有幸达到过,那时,很多话语不由我控制地从心里、脑海里、身体里涌出来,争先恐后。那时的我,用后来一个学生钉钉上给我留言的话说就是:闪闪发光。
闪闪发光是一个能量高饱和度的词,就如一盏灯,再亮也不可能永远长明。知道自己可以达到什么高度什么程度,或者说是很多特别美妙的词语形容过的,你曾经无限接近地达到,或者是真的达到了,就是特别幸运的事。有一个朋友曾和我说过,以前,特别热衷于解锁各种名词,以拥有各种名词的生活体验为目标。现在,她很在意被自己无比厌弃过的虚虚的形容词了。她说,那些形容词,才浓缩着真正的高浓度情感,这些代表着生命的张力。曾经和她一起玩了老命地去爬山。当不擅爬山的我俩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地终于登顶,我流连于山色壮丽、天高地阔,她转了一圈就拽着我毫不犹豫地就下山了。我问她为啥不好好享受风景,她说“一得永得”,极致的美丽看到就是永恒,不需要反复强化。
2024年,我在讲台上重新看到了自己,掀起了这个世界帐篷的一角走了进去。不管光阴是变成春风吻上了我的脸也好,还是变成烈日热辣辣地冲我奔跑而来也好,我都挽着她的手,哼唱着光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