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总是对身体上的伤疤感兴趣,哪里擦破皮了,结了痂总是忍不住去掀开去看,里面是怎么愈合的。很多次,一个伤疤会因为我这样揭来揭去很久都不能愈合完全。我也会去记着每个伤疤愈合的时间,有的面积很大而比较浅的伤疤很快就结了痂,很快就好了,而且没有留下疤痕,而有的很小的而比较深的伤疤却久久不能愈合好,而且会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迹。我最喜欢的伤痕,就是我右手手背正中心那一段一厘米的伤痕。
这一段伤痕颜色比周围皮肤浅一些,位置正好在一条青筋的正上方,长约一厘米,宽约一毫米,就在手背正中心位置。这个伤痕的来源我已记不太清,只记得当时伤口挺深的,当时的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刚结痂的时候,是一层很薄的痂,我忍不住揭开看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伤口还是红红的,还在向外渗血,而伤口的底部离痂的表面居然还有两三毫米的距离,我就赶紧把血痂放回去,过了几天,血痂自然脱落后,就留了一个微微发白的伤痕,不知怎的,其他的伤痕都慢慢褪去,而这伤痕竟跟到了我现在还没褪去。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如今我已有了孩子,在我的孩子6个月大的时候,刚刚对世界有了探索的兴趣,总喜欢抓来抓去,又一次因为我的疏忽,孩子把一碗刚烧开的水打翻了,这滚烫的热水直接翻在了他的右手虎口下方,我当时抱着他也是一惊,立即把碗拿开,但也已经迟了,这热水已经将他虎口下方一大块肉烫熟了,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立刻拿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这时候他才感受到这钻心的疼,开始哇哇大哭起来,我看着他的虎口下方的皮已经皱起来了,我立刻带着家人开车带孩子去医院挂了急诊,孩子也是一路哭,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起了很大的水泡,他的小手也都是通红的,在医院用针把伤口里的水引流出来,又上了药,包扎好,又打了破伤风,一切结束时,已经3个小时过去了,孩子因为很小,哭的没有体力,竟然哭晕过去了。
小心的抱着孩子回家,我一是自责二是担心,自责自己马虎大意,担心的是孩子的右手别有什么后遗症,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功能,会不会留疤,大拇指会不会跟虎口黏在一起,考虑来考虑去,又看了看孩子的伤口,这水泡又起来了,再次回到医院用针头引流出来,起水泡的情况来来回回出现了4次,弄到最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我也带着自责担心的心情睡下了。夜里,孩子又疼醒了三四次暂且不提。
整个恢复情况进展顺利,过了一周新皮已经长出来了,孩子虽说只有6个月,却也知道护伤口,不让别人碰,看他小心翼翼的靠着本能保护自己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欣慰,总算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伤口处还是深红的颜色,又过了一周,深红色也褪去,整个手完全痊愈了。
手痊愈之后的孩子也恢复了往日的调皮,好像整个事件对他没什么影响一样,这个事却给了我很深刻的教训,凡事务必小心谨慎,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引起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看着孩子已经完全忘记了伤痕,让我想起了身为成年人的我们对伤痕的良好记忆力。一些身体上的伤痕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但一些心灵上的伤痕却是那么的难以痊愈。多少人因为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甚至玩世不恭,却在夜深人静时因为内心深处的伤口隐隐作痛而难以入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这故事大多都是被泪水浸湿的。多少人点一根香烟,目光看向远方,脑海里却满是遥远的记忆。又有多少人端起一碗酒,碰杯之后一饮而尽,眼眶发红,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委屈与不甘。
每个人都是一座城,城外人看着这繁华或者衰败的城指指点点,或羡慕,或鄙夷,但只有这座城知道,这城墙上的每一处不起眼的伤痕,都有他的故事,这故事或好或坏,但这城,爱他自己全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