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定婚宴

初六这天是个好日子， 寓意顺利。地点定在了厂里最好的酒店。在别人家，是订婚宴，在梅家里，这一天是定婚宴。

在这之前，梅跟母亲合计过了。梅说：妈，彩礼最多三万块钱，超了就说因为父亲看病花了不少钱。如果女方家里不同意是再好不过了，住院什么的我们出人出力出费用。如果同意，她家能提到别的要求也就是那套房子了。秦霞正是在豪买房子那段常去买水什么的搭着线的，他父母应该知道这一点。要是提出房产证加名字绝对不能答应。”

梅妈是个没有什么主心骨的，说：那天媒人和你哥什么的都在 ，他们要是答应了呢？

梅说：别的都好说，唯独这一点你要咬死了。如果提到了，你给我打电话，我跟你讲怎么做。

梅家这边把自己的堂哥与表姐都喊来了，还有一个同宗的侄子，说是侄子，比豪年龄大多了，只是辈分低了。秦霞家喊了舅舅、舅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沾亲带故的人，加上媒人浩浩荡荡来的时候被男方迎上了楼。女方的脸色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而男方家的人都咧着嘴拼命的挤着笑招呼女方家的人，各自结对：亲家快来坐，喝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挨得这么近都不认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一连的××还是我家的亲戚呢，你看这挨得多近，以后咋们亲上加亲了，可要多来往啊。

只有豪坐在那里傻乎乎的看着这些聊的热乎的人，心想今天不是给我订婚的吗？这咋弄得跟他们认亲来了一样，一个二个比我还高兴？其实这就是农村人交际的一种方式，最快熟悉起来就是通过互相认识的人或者亲戚拉好感和摸底打基础。

等大家都聊的熟悉多了，才开始进入正题。秦妈先挑了个头：亲戚们，实话实说，我是真没有想这么早让我的闺女结婚啊。就想着还小呢，出去上几年班再说。谁想到这一出去，就搞了这么一回事啊！”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都是父母，将心比心，的确说到了自己的心窝里去了。

秦妈接着煽情：“现在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小伙子人好不好我们也不说了。”还没有等她说完，秦爸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

“作为我秦昌良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不嫁也得嫁！我们秦家可丢不起败坏门风的脸！干那些伤风败俗的事！”秦父说得慷慨激昂，梅母却是听得心惊不已，这是硬塞的节奏啊！亲戚们都点着头说，出了这样的事儿也真是没有办法啊。秦母不满的瞅了他好几眼，秦父也按起了满怀的激愤。

“我们也打听过了，你们两口子也都是老实人。老张病了也花了不少钱，这彩礼钱我也不多要，就2万块钱，不要让别人觉得我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秦母盯着梅妈说，梅妈只得接着话头说：“亲家你没多要，我太谢谢你了，你真是替我们考虑的周到，都考虑到我们的难处了。我替这两个孩子谢谢你！”又转头对豪说“成豪，以后好好对你的这位妈妈！要像孝顺我一样孝敬她们！”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的夸赞秦母，都说她深明大义，说张家遇到了个好亲家。秦母被夸了一阵子继续下面的事儿。

“既然这彩礼都没有问题了，那我来说说我们家的规程。我们要一个人880的红包，得10个人，这些人都是看着秦霞长大的。我们以前因为忙，秦霞没有少受他们的看护。”男方的人都说没有问题，应该的，问梅妈，梅妈也点头认同。接着说要五畜，五谷就免了，寓意五畜兴旺，五谷丰登。男方说没有问题，你说怎么来我就怎么来。要求是双份，鸡鸭鱼必需是活的，猪肉要猪背上四四方方的一块儿，多大现在不讲究了，过去都得是一整块的。至于牛肉、羊肉的你们看着给吧。还要给秦霞从头换到脚，必需是红色的。男方也说没有问题。完了问男方有什么规程，梅妈说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后就没有什么规矩了，进门的时候拿一双筷子一个碗，挖一碗面，拿来。从今以后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吃我家的饭。

“这结婚的事项都定了，接下来过日子是个大事。你们家到底有没有房子？谁来跟我说清楚。”秦母过了会儿提了起来。

“有！秦霞心里清楚。”豪这时候回答的毫不含糊。

男方的亲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流着都不啃声。

“你们说有房子！那有没有房产证拿来看看？这时候了，有没有就敞开了说。”秦母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梅妈。

房子的确是有，那是梅爸临终之前才买的。梅家因为梅爸病重，买房子也没有四处张扬，所以亲戚都不知道。但最主要的是，他们始终认为这是自己家的事儿，没有必要嚷嚷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房子既然说了有，那就肯定有！这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一把年纪了瞒人的事儿也做不出来。”梅妈说完了又转而跟亲戚们解释：“这是老二两口子定的，想着以后回来呢。这不弟弟要结婚，那就转给他了。”亲戚们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既然房子是成豪的，就把我们秦霞的名字加上吧。我们不图钱，嫁过去成豪就喜当爹了，你也荣升为奶奶了，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啊！以后秦霞一起帮着还房贷，你老了还得靠他们两个养呢。不要看你有三个闺女，那还是得靠儿子养老。”秦母舌灿如莲的说。

梅妈说：“房子上加名字我不同意。这是认识秦霞之前就买的，钱都是二丫头付的，我们也要还的。要是现在买的我也就不说啥了。”

亲戚们都觉得有道理，人家没有要多少彩礼就嫁过来，以后还要跟你还房贷，加上是应该的。侄子说，加上了人家心里也踏实，能跟你好好过日子。表哥和媒人也觉得应该加上，毕竟要过几十年呢，还要给你生孩子养孩子的。豪也被说动了 ，觉得应该。然后亲戚们觉得今天女方说什么都答应，至于后面加不加了再说。

秦妈趁着乱遭遭的又说了：“我知道成豪的爸爸去世没有几个月，但我丫头进你家门是添丁增口的，这是大喜事啊，正好冲冲喜。难道我家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亡人吗？”众人也符合着说是好事儿，梅爸要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毕竟了了一桩心事。唯独梅妈心里不是滋味儿，你一个活人在我一个未亡人前提这个事儿合适吗？

梅妈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儿子都动摇的时候有点心发怵了。忍不住拨个电话给梅又挂了，梅打过去问怎么样了？梅母接了说：都差不多了，正在说往房子上加名字的事呢。梅叮嘱说：你一定不要答应！等会儿借着上厕所出来给我打电话。

梅妈出来打电话给梅还有点慌：他们都同意呢。就把每个人的观点都复述了一遍。梅很气愤的说：说的比唱的好听！她们不图钱，还添名字干什么？她丫头才19，连结婚证都领不了呢，加上名字不就是婚前财产嘛。到时候无论领不领证都得分一半，就是卖个房都得过她那一关。还添子添孙的，谁家跟她家似的赶着鸭子上架的结婚呢！这些人都想什么呢？后面闹起来了等着看笑话吗？不添就是不添，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随便乱改，以后闹得家庭不得安生！不管你儿子怎么说，你不同意就是了！你就说这房子是你和爸的钱买的，他以后买的房子哪怕全写成秦霞的你也不管！不成了更好，反正我们家丧事也过了没有多久，我们都没缓过来呢。”

梅妈再回到桌子上，所有的人都不出声了看着她，秦母的脸色也灰了不少。梅母深吸口气说：“这个房子是老二两口子买的，丫头是自己的，女婿是别人家的，这钱还得还。这个房子相当于我老头子一辈子的血汗钱，可惜他没有福享一天。人不在了，我也没有能力再添一把力。加名字的事儿我实在不能同意。”听了梅妈的话，所有人都在不停地交换眼色。“成豪你以后和小霞好好奋斗，再买的房子哪怕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我也没意见。”

梅妈这段话一说完，女方的脸色都冷了下来，秦母更是绷着个脸。场面一度冷了下来，还是媒人招呼着喝茶打圆场说“既然都定了下来，剩下的就是定日子办事了。男方家今天也不是空着手来的，我就把这个礼钱给你过了吧。”然后拎着包凑了过去。

眼看着到饭点了，菜也上来了，其他人招呼着喝茶、吃饭去了。

下午回家说起来，成豪才反应过来差点着了未来岳母的道。姐姐们说，这家人可不是善类，把你忌讳的都挑到明面上来说堵你的嘴。她丫头能跟你过多久还不一定呢，就敢画那么大个饼。谁娶媳妇不生孩子？她怎么不说她丫头怀孕的不是时候呢？还冲喜，冲什么喜？到这个月份了，能让我们怎么办？刚参加过丧事的人估计都没有缓过来吧，一年尽围着我们家忙乎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