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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楔子
皇上自元夕那日从宫外回来,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
他一连多日不上朝,大臣们无法,只得将废后从冷宫里面请了出来。没几日,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废了皇上,改立新君。而她自己,则开始了垂帘听政的太后生涯。
神志不清的废皇被囚禁在流光殿里,他嘴里时常念叨着的,只有那一句,“我丢了离忧啊,我把离忧弄丢了……”
宫人们看到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皇帝亲自搬着云梯,把流光殿的匾额摘了下来,却也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太后说,随他去吧。
终有一日,废皇躺在内殿的流光席上,含着一丝苦涩的笑离开了人世。他去时,怀里还抱着那块匾。
太后闻讯而来,看到那块匾额上的“流”字已经被他改成了“浮”字,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一 今我来思
赵王进献了十名妙龄女子给皇上,这些女子个个能歌善舞,姿容冶艳。其中有一个叫离忧的,她的眉眼之间与宫中艳压群芳的丽妃有些相像。刚一入宫,便被皇上破格封了贵人。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丽妃先是怒不可遏,而后是长久地沉默下去。
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啊。
*
“这几年,你没少受苦吧?”皇上看向离忧的眼睛里,全是浓浓的情意。
她却始终没有正眼瞧过他,倨傲而冷漠的气质下,映衬的是一张宛若桃花的绝世面庞。
他走近她,将手覆上她的手。她的手依旧白皙而修长,却不知怎的,这几年竟被赵国的风霜浸润出了一番袭骨的冰凉。
离忧一脸厌恶地缩回手,神色之中全是鄙夷,“多年不见,皇上依旧是这样虚情假意么?”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离忧的脸上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只见丽妃怒气而来,张口便是,“多年未见,你依旧是这样不懂规矩么?”
“规矩?”手印在离忧脸上渐渐显现,映衬着她无比惨淡的笑容,“规矩就是,为了所谓的地位荣宠,陷害自己的至亲姐妹吗?”
“你……!”丽妃不禁气得面色煞白,于是扬手又要打。但刚扬起时,她的手臂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动弹不得。
丽妃面露不甘,“皇上忘记她是怎么背叛您的了?”
皇上脸上忽然就蕴起了薄怒,低低咬出一句:“滚……”
*
多年前,当离忧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确实度过了一段如她名字一般的欢乐岁月。可这一切,都终结于离忧十五岁的那一年。
江湖传言,江南苏家有一位女子,是天生的帝后命格。得此女者,则大业可成,继而可保国祚永存。
可是,苏家有两个年纪年纪相仿的女儿,而且她们看起来都是聪明伶俐、容貌倾城。先皇无法,只得将这两个女子一齐接进宫来,全部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
宫里人人都知道,太子专宠离忧,那么,皇后的位置,怕是非她莫属了。于是,姐妹齐心的好景,便在那样的年少岁月里,戛然而止。
之后免不了的,自然是那俗套而无休止的宫斗戏码。一直延续到新帝登基,宫斗却愈演愈烈。落水,争宠,嫁祸,陷害……一桩接一桩。皇帝看在眼里,只能将离忧紧紧揽在怀中。
他爱她,所以无条件地信任她。可是,这一切的信任终究抵不过,那杀人于无形的流言。
流言纷纷,皆说皇贵妃在宫外曾有过意中人,夜半无人时,娘娘常暗自垂泪,许是思念着那人的缘故。更有一日,皇贵妃命人送出宫外的书信被人意外“截获”。
重重“证据”之下,高傲如她,从头至尾竟是连一句解释都不曾有。年轻气盛的帝王,最终没能压得住胸中的那团怒火。
于是,盛宠无双的皇贵妃,竟然在霎时间沦为庶人,还被发配到偏远苦寒的赵国思过。
这一去,就是三年。
斗转星移的三年,先前不受宠的贵人,成了如今高高在上的丽妃;而先前宠冠六宫的皇贵妃,换了一个身份进宫,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贵人。
二 君已陌路
“皇上如果还是为了帝后的传言而接我回来,那么便大可不必了”。离忧的话,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
“离忧……”
“如果那术士指的是我的话,赵王又如何会舍得让我回来?”
“哎……”皇上的眼眸中尽是清冷之色,他唇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却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
“咕咕,咕咕……”子夜时分,玉露殿外响起了百翼鸟的叫声。
这种鸟,是赵国特有的鸟类。离忧知道,赵王此时已经急不可耐了。
原来,赵国虽经年苦寒,可自从新王继位以来,国内却换了一番崭新景象。实力渐雄的赵王,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自己与皇帝同为皇家血脉这一事实。因而,在他初看到离忧的那一刻,骨子里的血液便沸腾了起来。
离忧摸摸自己的小腹,无奈地穿上了夜行衣。
*
几日后,赵王挥兵南下,直逼京城沁都而来。
皇帝急派大臣调兵,危急时刻,却不见了虎符。
朝堂之上,大臣急得团团转,一时间炸开了锅。皇上此时倒还算冷静,他一边悄悄吩咐自己的亲卫前去搬救兵,一边在婢女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贵人,皇上吩咐,要奴才悄悄送您出宫。”
听到这句话,离忧心中闪过刹那间的震动,却还是冷冷地说了句,“不必”。
是啊,与赵王的约定尚未达成,她如何能走?
“哈哈……”丽妃带着绝望的笑声而来,满眼的猩红将她姣好的面容映衬得十分可怖。“大祸临头,他心里记挂的,却还只是你。只有你!”丽妃一面说,一面拿出了银光闪闪的匕首。
离忧却依旧神色自若,“婉儿,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是这样嫉恨姐姐吗?”
“哼,姐姐,你心里几时有过我这个妹妹?皇上日夜在你身边时,你可有一刻想到过我的感受?”
离忧长叹一声,“这又如何能怪得了我呢?”
“不好了,赵王马上要逼宫了。”
殿外吵嚷声起,满宫皆惊。
“娘娘,快走吧。等赵王攻进来,再走就来不及了。”
“皇上呢?”
“皇上和大臣们都在太极殿呢!奴才看见,宫门口的硝烟已经弥漫到太和殿了。娘娘,咱们还是快走吧!”
丽妃此时已顾不得离忧,扔下匕首便出了殿门。
离忧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惆怅。
所谓夫妻情深,也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
赵王兵败被擒的消息传来时,离忧手中的琉璃盏应声而落,血色琼浆登时洒了一地。
怎么就,败了呢?
“苏贵人,皇上晚间在含德殿设宴庆功,请贵人务必前往。”
“赵王呢?”
婢女闪烁其词,离忧终究也没能问得出赵王的关押之处。
离忧覆在小腹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晚宴上,离忧身着粉锦织就的藕丝罗裙,飘逸如仙,妩媚如妖。人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却没有人注意到,她衣袖间隐隐有寒光闪现。
离忧唇角含着笑,一步步向高位的皇上走去。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好像瞥到了什么,整个身子蓦地怔住了。
离忧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席间的一个人,惊呼道:“怎么是你?!”
只见那席间的男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身上穿着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武将铠甲,气度逼人。他平静地看着离忧,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未几,他淡淡起身,行礼道:“末将陆温澜,见过苏贵人。”
皇上亦向她解释道:“离忧,陆将军这几年奉我的命令,去赵国保护你的安危,今日又带兵生擒了赵王。算起来,陆将军的确是功不可没。不如,你代我敬他一杯酒如何?”
离忧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粉泪已浸湿了妆容。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大殿,跑到了玉梨湖边。
她的胸口涌出翻江倒海似的绞痛,双腿也不自觉地瘫软下去。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继而是止不住的狂呕。
“你没事吧?”陆温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
她转过身,才发现陆温澜此时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关切,而是平静地望着湖面。
“为什么?”离忧咆哮道,“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三 子为良人
原来,离忧刚到赵国时,一直住在风景秀美的紫叶镇上。
因她生得美貌,又独身一人,自然少不了周遭豪绅恶吏们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