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
好久没有讲过这个故事了吧,也许是忘了。
但是,我还记着,这里仍是某个人的墓地。
一、
风沙戈壁。
走路人身裹着层层粗布,犹疑的望着面前的这座山。
“海市蜃楼?”
走路人弯下腰,倾倒出布鞋里的流沙。
“这场风怎么也算得上近些年最大的一场了吧。”
他回头望向此山,好奇拌着些怀疑。
郁郁葱葱的山峰总是和这遍地黄沙起着冲突。
如若不是风,两种颜色定会在眼眶里打的不可开交。
走路人艰难地彳亍,脚步却比刚才轻快了。
看来,鞋里的沙子果真有些沉了。
风欲吼,山逾静。
山不动,风不动。
“果然不是蓬莱仙阁一类物。”
走路人仰视着面前这座看起来矮矮的山,顾不得一切的寻找着水源。
山前一弧小溪流过,清凉地仿佛离开过这个世界。
他趴在那,疯狂的吮吸。
恨不得一饮而尽。
这水不如书中说的那么甜,但却很凉,凉到骨缝的那种。
走路人抬起头,水里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
洁净的水下是洁净的沙石,洁净的沙石外边挂着洁净的水滴。
“年轻人,我见过一个人和你一样,也是这么渴。”
二、
“年轻人,这是你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老头戳着木拐杖笑道。
走路人一脸戒备的望着四周,这个老头的话令人不得不生疑。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嗯,没错。”老头边走边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座山是一个墓喽?”
“当然,这里埋着一个傻子。”
“他是谁?为什么会死在这?为什么会死?”
“年轻人,哈哈,你的问题比之前的人都要多哦!”老头回身说道。
“之前的人?还有谁来过?”走路人一脸惊恐,说:“你是不是胡人的探子。”
说罢,走路人在身上摸索起来,抽出一把小匕首横在胸前。
“年轻人,别着急。我一把年纪,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的。”老头拄着拐杖,眼镜眯成了一条缝。
老头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把走路人的匕首插回了鞘里。
“过来,年轻人。我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我都快忘了。”
老人转过身,拄着拐杖向小溪尽头走去。
小溪的尽头立着一块石碑,老人立定在碑前。
老人静静的看着石碑,想起了一个“傻子”的故事。
“那个傻子,跑的很累。他很渴很渴,多少水都不够河,死在了这里。”
“完了?”
“完了。”
“他叫什么?”
“不知道。”老头微微眯眼道。
一脸狐疑的走路人沉默了会,抬头对老人说道:“那个人肯定是要追着什么!”
老头戳着桃木拐杖不言不语,但拐杖显得不稳,颤了一下。
走路人走向前去,摸着石碑,说:“这个人可能并不如你说的那么傻,他只是不想放弃罢了。”
“路是有尽头的,该停就要停下。”老头叹气一声,说道。
“尽头是走出来的,不走怎么能到尽头呢?”走路人质疑道。
“你不懂。”
“你懂么?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山外的风沙渐渐变弱。大漠之上的太阳显得不突兀,因为已经和土地成了一个颜色。唯独这令人咋舌的小山绿洲,仿佛和刺眼的阳光作对,不留情面的冲击着沸热和干涸。
山后的桃林葱郁而寂静,每棵树都累满桃子,却又形似拐杖长的比直,定是怀念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三、
这桃子鲜美。
和蟠桃园里的比也不遑多让。
走路人摘下一个,回头望望这片藏在山后的桃林。
摸了摸腰中的符信,他轻叹一声道:“庭节犹在,何颜复东?。”
说罢,裹严实了身上的粗布,收拾了几个桃子,沿着大漠,西去了。
老人仍立在石碑前,望着行路人刻在上面的字发呆。
“过路人使西域,敬上。”
“路不到尽头不停?可那结果若是死呢?”
“那也要看一眼尽头再死。”
这碑上、这山中的人何曾不知。
碑有书云: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这人的一生定是伟大的一生!”走路人轻声地对老人说。
“不,他的一生并不伟大,想来只是抗争的一生。”
“抗争的一生?”
老人抬头看了看那只金乌。
“嗯,抗争。”
本文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