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

记得小时候家的旁边有颗梧桐,枝繁叶茂,约莫合抱粗,硕大的叶子,翳蔽住阳光,清风徐来,光斑不兴。

母亲忙时,我便拿着凉席。随着满村的大爷大娘姑姑婆婆席地而坐,朝天而眠。蝉鸣不绝,我亦不醒。爷爷泡一壶茶,老年椅放在树下摇呀摇。偶尔,拿着烟袋,一沓一沓的抽着汉烟。烟圈缭绕,横斜逸出。我和爷爷最亲,无数个月朗星稀的夜里,我窝在爷爷怀里,听伯伯叔叔还有爷爷讲故事。

盛夏七月,象耳般的叶子吐出紫色的花骨朵,喇叭一样,紫色的云彩缀满晚霞。孩提时的我,常着一袭白裙,和邻家妹妹过家家,小小的花篮里,全是花瓣,淡紫色,略微有点清香,是那会儿我们做“蛋糕”的好材料。

很多年后,那颗梧桐在电锯之下,妻离子散。我们家亦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房屋改造,把原来的平坦的地方变成了高大的房子。陪伴我多年的中华田园犬小黄,也因病去世。原来梧桐生长的地方,又发了新的枝丫,后起之秀,半个月的时间已经两米多高。我凝望小树发呆良久,像是老友像是新朋友。

上了中学,学校在县城里。我很久没有见过梧桐。不知哪个迷人的夜里,下学之后,我突然与它有了新的邂逅。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贯穿全身,我突然不知所措,怔在哪里。停下车来,抬眸向上,梧桐,是的梧桐。它于今夜绽放,等候与我的重逢。那一刻光与影交织,记忆接踵而来,模糊而又清晰。爷爷的音容面貌,浮在脑海。想家,疯狂的想家。

到这里,梧桐与我的故事并没有有结束。

18岁约莫美好,青春最好的年华里。应该会有一场恋爱吧。于是乎,他来了。没有白马,没有王子和公主的剧情。他来的很突兀。甚至有点奇怪。这样的开始,是在为结尾埋下伏笔吧。

遇到他时,我变得很低很低,但我深刻的明白低到尘埃里也不会开出一朵花。

小女孩的爱情,永远怀着梦幻色彩。我以为靠着一点美好,是可以感动他的,狡黠的骗取他的小欢喜。偶尔,我喜欢和他躲猫猫。吵起架来,像是打仗,尔虞我诈,不让你我。

年龄的差距,并不是代沟。可性格是。两个太爱自己,都太自私,不懂得付出。亦或是,我们根本没有爱。

喜欢小雨和梧桐的人,感情会很细腻吧。可他好像不是,杀伐果断,残忍决绝。乖戾,偶尔像个孩子。他说喜欢下雨,我对雨便有了特殊的感情。尤其夜里,牛仔裤体恤衫,干净的短发,绿色的长柄伞,美好的像是文艺小说的女主。我对自己的打扮很是得意。没有相机的日子里,我用手机相机的专业功能,拍出许多温馨的照片。小城的夜雨,不算盛大,但却足以减少人们的活动。我却尤其喜欢这样。一对母子,雨中前行,儿子撑伞,母亲低声细语。在雨中,画面尤其温暖。还有小情侣,他们腻歪的一起淋雨,幸福的像是在蜜罐里,我一一记录。

偶然之间,我看到了梧桐叶。蔫蔫的伏在地上,像做错事的孩子。我兴致勃勃,录了一段雨声给他。他不喜欢合成的声音,那我就送他原生态。附上一句,“下雨,想你”。很久,方才有了回应。一样的表情,预料之中。很失落,录音时候那点小幸福,早就没了踪影,就像我们的感情,似乎只有我在感动。爱他就像写明信片,我认真选了,用心写了,却不知道他收不收,收了又会不会用心珍藏。

高考后,我很闲暇,大把大把的时间都在虚度。闲逛之中,又碰到了梧桐。郁郁葱葱,是旺盛的生命力。很想分享给他,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失去联系。无力,确实无力。这世界太小,盛不下你我。

梧桐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亦不会停下脚步。不舍昼夜。踏上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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