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几天过去了,一切都还是原来那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和我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以后,唐雪就很少来找我,甚至连说话的时候也不敢注视我的眼睛。
而我在上次和夏兰萱一起看过电影之后,就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缠绕着我,只要一会儿没看见她,心头感觉就像是有一块石头塞在那里堵得慌。
自从那日以后,我的目光便会不自觉的追随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那个有点罗嗦,却能够给人温暖的女孩。空荡荡的衣服,风一吹,就贴到身上,勾勒出她那挺拔但却有些瘦小的腰身。
这,该不会是喜欢吧……
在梦中,我常常疑惑地面对着神情认真的自己,那个正在注视着夏兰萱一举一动的自己。
那样认真的眼神,即使是在我写文章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在一片昏暗的世界中,我看着行为那样奇怪的自己,有些慌张失措,有些害怕,有些紧张。那些负面情绪总是在一觉醒来以后便溢满整个空荡荡的心房。
一个女孩,静静地散发着柔和而又温暖的光,伫立在污浊不清、混乱不堪的迷惘中,静谧的光芒透彻了我的心扉。
那晚回来后,闲来无事的我打开电脑,看到一部动漫,名字叫《好想告诉你》。
其中的女主角黑沼爽子因为外表看起来很阴沉,被班上同学取了个外号叫“贞子”。甚至还传说只要跟她对看三秒以上,7天之后就会遭遇不幸。
但其实爽子个性开朗又单纯,也很乐于助人,虽然想和大家打成一片,却始终没有机会。唯独只有他,笑容爽朗的阳光男孩风早翔太,始终很自然地和爽子相处。
就是这样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没有朋友的女孩,在遇到了风早君后她的生命从此不在孤寂,全新的人生篇章也因此打开了。
在此之后,爽子不仅渐渐改变了自己,也终于交到失野朱音、吉田千鹤、真田龙等知心朋友。爽子与风早两人,更共同经历了许多“第一次”,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还记得那一幕,棒球赛上,爽子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远远地望着汗流浃背的风早君说:
“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逐着他。等到发觉时,风早君已经出现在视线的彼端,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等到发觉时,就已经在想风早同学的事,睡觉之前,眼前总是浮现着风早同学的脸,所有这一切都是第一次。”
爽子的这种的心情我觉得很特别,特别的是和我现在的心情很相似,这是一种无法传达的感觉。
真田龙耐心地回答了爽子对于恋爱感情的疑惑:“等到察觉的时候,她已经是特别的了,是不能和其他的相提并论的。”
我呆滞在电脑前,夏兰萱清新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她澄澈的目光盯着我,阳光铺洒在她修长的乌发上,微翘的发梢被染成栗色,那样的美好,纯净。天真无邪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像是夏日里一朵娇艳欲滴的茉莉花。
在一片混沌的梦境世界里,一切崩塌。世界一片黑暗。
在黑暗之中,我目光的前方,闪烁着一丝希望,宛如黎明的曙光,一点一点,愈来愈亮。
夏兰萱从光芒的中心出现,缓缓地向我走来。
不知从何而来的喧嚣欢腾的风,吹动着她因为光的渲染而变换着色彩的发梢,她的头发在风中舞动着,疯狂地跳跃着。
她,是发光的。
胸腔里,涌动着沸腾的血液,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轰击着我的鼓膜,心脏跃动的声音,这一刻,在耳畔清晰地回响着。
我的目光里,那股清晨薄雾般的迷茫散去,只余下一片清明。那个女孩,一直都是特别的,从第一次在B100她闯入我的视线,从她早上进行“晨报”时的欢笑声,从她那一次回眸时炫目的阳光迷乱了我的眼神……从那么那么遥远的过去,从她初次降临在我的生命里,从那些渺小得没有人会记得的细节里,从一开始,这个女孩身上所发出的光芒,在我眼中,就已经是与众不同的了。
我终于明白了,这,便是喜欢吧。
我知道了,我,喜欢她。
第一次体味到这种微妙感觉的我,闭上了双眼,然后重新缓缓地睁开。重新审视这个在我眼中曾经因磊的离开变得孤单而又灰暗的世界。它,似乎又被谁重新添上了亮丽的色彩,以至于一下不适应的我竟会因此而失眠一晚。
2
凌晨五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微蓝色的天空还透露着黑夜的痕迹,天边是由深到浅的蓝色夹杂一些明亮的黄色,深浅不一的层次感,像一幅油画一般。
太阳在天边露出了点点的痕迹,虽然不明显可是还是透过厚厚的云层打在寝室里的书桌上。黄色的窗帘上就有了淡淡地明亮光泽。
从小小的门往外望,一只早起的麻雀,扑棱着羽翼从微蓝色的天空中掠过,留下闪烁的影子。
清晨那绵薄无力的点点阳光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明媚了,打开寝室门,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青春酸涩鲜丽的气味涌入鼻腔,全新的世界正为我打开。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到全家买了两个奶黄包和一杯豆浆。
这是秋日里一个阳光的周末。
我早就习惯在这样的周末早早地起床。这个习惯不是上大学以后才养成的,而是在高三的时候就习惯这样了。
那个时候我通常五点起床然后热点粥,吃过后拿了一个面包便去赶公交了。我总是习惯早早出门避开阳城上下班的高峰期去坐车,上了公交车,车上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去晨练的爷爷奶奶和睡眼朦胧的男生,应该是熬夜后的变现。
我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窗外的人行道上是推着早餐车的人还有一些读报的儿童。他们都吆喝着,吆喝声清脆而响亮。
坐在班里,不少的同学已经在早读了。教室里会合着琅琅的阅读声和沙沙的写字声。
这种高三生活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我想我当时要是大喊一声我是变态的话,估计也没有人会理我。放下书包,我往往不会选择早读,而是开始做题。
书桌上最显眼的那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是磊送我的,他说很有用,希望我能认真把它们做一遍,我满心欢喜地放在了桌子最显眼的位置,它们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北极星指引着我,以至于我不会迷失在这高考的浪潮中,找不准未来的方向。
如今我默默地将这套题收进了我的书柜,作为宝贝一样珍藏起来。上面磊的字迹是如此清晰,他的名字,甚至他的温度,一切都是我挥之不去的场面。
其实没有谁能说忘记就忘记的,相反想要忘记的在脑海里便是越深刻。
我拼命想去抓住那些离场的过往,试图去拦截它。拦截那些五彩的玻璃球,放进我追忆的玻璃瓶,可它毫不理睬,渐渐地消逝,似乎告诉我那些不会再回来。
“浩宇,你在发什么呆啊,我看你已经盯着窗外一个小时了。”季一凡的思绪打断了我,我低头一看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高中的一个最要好的同学。”我淡淡地道。自从上了大学后,虽然每天我和磊都有联系,无论是电话还是QQ,但是要想再聚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每次两个人的时间总是凑不到一起。
“额,快点,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是报了3000米吗?运动员要提前半小时到比赛场地集合的。”
“哦,我马上来,你先去吧。”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就急忙往操场赶去。
如今我明白那被磊填满一半的生命酒杯,也许在这一刻遇到了它剩下的另一半酒。
承认了这份小小爱慕的我,用着胆怯的步伐,颤抖的声音,勇敢地向前去探索。代表青春年少的,酸涩的小小种子,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在心底萌发,抽出嫩绿的芽儿。
安妮宝贝说,年少时,人不能够懂得如何去爱,不知幸福是何物,更无从担当。
虽然我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但是我明白我会主动出击。
于是我拿起了手机,在夏兰萱的QQ里发道,
“夏兰萱,今天上午我会参加3000米比赛,你能来为我加油吗?”
“我当然会来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嘛,你参加比赛我肯定会来给你加油的,而且我想唐雪她也肯定会来的,人家可是一直惦记着你,还说你是个大好人呢。”
“唐雪……?”
操场上好不热闹,横幅早就拉起来了。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东海花篱2014级新生运动会”
我在场上做着准备运动,时刻关注着人群,夏兰萱怎么还没来?
离比赛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体育东路上走来一个女孩,我一阵激动,再仔细一看,不是夏兰萱,却是唐雪。
我朝她挥了挥手,她朝我笑了笑。
夏兰萱终究还是没来,一阵失望过后,比赛开始了,因为3000米比赛是比较考验耐力的,而且也是最吸引的比赛,所以围观的人特别多。
人多让我感觉到的不是紧张,而是兴奋,因为我就是这种比赛型的选手,看得人越多,我发挥的就越好。
虽然夏兰萱没有来,但是有个系花大美女来给我加油,也是蛮不错的,更可况唐雪显然是专门为我而来。
因此今天我表现得非常卖力,原来,潜能这种事是真的存在的,全场已经跑了一半,我感觉非常轻松。
观众不断地为我们呐喊加油,唐雪也不断向我招手。郭晨也在一旁替我加油,还不断地鼓掌。
在3000米跑道上我感觉八面威风,好像在接受着朝圣者的朝拜一样,我觉得这时候的气势绝对不会输给鼎盛时期的我。
眼看着还有五百米就要结束,我更加卖力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把奖杯赢来送给夏兰萱!
前方最后一个大个子又被我超过去,还有一百米,对于最后的冲刺我向来都是十拿九稳的。
就在我冲过终点的红线时,突然高兴得感觉脑子一热,一股血涌上去,立马觉得脑袋一沉,脚下一轻,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而后眼前一黑,耳边只听见郭晨和唐雪的惊呼,落地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操场上一片骚乱。
继上次大一运动会上的比赛之后,我感觉我又一次很男人了,只是这次的结局比较悲惨。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校医院的床上,左手挂着点滴,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在旁边嘤嘤地哭着。勉强转身去看,原来是唐雪在床边,手里拽着纸巾,掉着眼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已经变成了通红。
“你哭什么啊,傻丫头?”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唐雪说话都有点哽咽了。
“这没什么的,运动员有那个不受伤的?”
“这只不过是跑着玩玩的,你何必这么拼命呢?”唐雪埋怨道,眼泪更是不停地掉着。好像比我更加心疼似的。
我看她那么难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唐雪别哭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宇这里,我来照顾就行了。”郭晨推门进来,拍了拍唐雪的肩膀说道。
“我不走,我要到这里陪着他。”
“你到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再说,我和宇要将几句我们男人之间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也不像样啊。走吧,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吧,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浩宇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恩恩,走吧,我会的。”郭晨将唐雪送走后,关门的刹那,小声嘟囔了一句,“宇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谁要你来陪啊。”
我没有发现,其实郁闷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刚刚一直站在门口的郭晨。
郭晨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来,开口问道:“宇,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唐雪?”从他脸上我看到的是一种女孩子家争风吃醋的表情,我愣在那里,感到十分诧异。
“你说啊,你是不是喜欢唐雪?”郭晨看到没有回答,逼问的更急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跟她怎么可能?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这郭晨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些什么啊?
“那你说,你今天上午比赛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拼命?当你赢了那场比赛的时候你都高兴得昏过去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会高兴得昏过去!”
“这是医生说的,刚刚我问了,他说你是因为一时高兴过头,血气上涌,导致暂时性晕厥。”
“我还能为了什么,只不过是想把奖杯赢来送给夏兰萱罢了。”
“你……你可不可以下次不要再这么拼命,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郭晨在听到我的回答后,脸色阴沉得更难看了。
“好了好了,晨,我知道你关心我,下次我会注意的。”我看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急忙安慰道。
“哦,对了,我晕过去后结局如何,我赢了吗?”
“你赢了,奖杯我给你放在寝室了。还有,你不知道,唐雪在看见你晕倒的时候,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第一个冲进场,我也没想到一个文弱的女子可以跑这么快。”
“哦?她干嘛这么紧张?”
“你真是个木头啊!我都看出来了,人家对你很有意思哦,人都哭成什么样了,把你送来校医院以后,还把你脸上身上的泥全给擦干净了,季一凡他们在旁一口一个大嫂的,都快要把人家羞答走了。刚刚赵小冬他们也来过了,我怕他们吵到你,都把他们赶出去了,免得在这里打扰你休息。”
“照你这么说,那唐雪会不会真的喜欢我啊,可是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喜欢的人是夏兰萱。”
“宇,你真的喜欢夏兰萱吗?”我原本以为郭晨会大骂我一顿,又要说我思春了,可是没想到他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搞得我好不适应。
“额……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晨,怎么了?”
“额……没什么,只要你……只要你喜欢就好。”郭晨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望之色,大概怕我发现,赶忙转移话题道,“宇,你晚上想吃什么啊?我去给你买。”
“嗯,我想想,我想吃三楼的那家烤猪蹄,要好好补一补了。”
“嗯,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我艰难地做起来,靠在床头,默默地回想着刚刚唐雪哭肿了眼睛的模样。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唐雪肯定是喜欢我的,在感情方面我并没有白痴到这个地步,只是我不明白,和唐雪才相识没有多长时间,怎么就会喜欢上我呢?我到底有哪点好啊?虽然她也长得很漂亮,可是夏兰萱的身影在我脑子中总是挥之不去,对了,夏兰萱,她怎么没有来看我?还有最近她怎么对我若即若离的,连我比赛也没来看,是不是她有什么苦衷?
我早就习惯她缠着我了,一段时间没出现,我就觉得闷得慌。
唐雪……夏兰萱?夏兰萱……唐雪?
想着想着,我也累了,就昏昏地睡去了。
睡了几个小时后,我觉得有人在轻轻拍我的脸,睁眼一看,原来是夏兰萱正微笑着看着我。
“我听说你在比赛最后晕倒了,我想你应该在校医院里,就过来看看了,你应该一天没吃饭了吧,刚才我吃晚安的时候也顺便给你买了一份,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夏兰萱说话的时候,好像有点局促。
“啊,太好了,我正饿得不行呢,再过一会,我非饿死在床上不可。”我一看到她来了,激动得不行,把让郭晨买饭的事给全抛脑后了。
打开盒饭一看,青菜加两块牛肉,一碗清汤,很清淡的饭菜。
“怎么样?你喜欢吃吗?”夏兰萱脸上还是那样阳光的笑容。
“不喜欢,因为没有猪蹄。”我想逗逗她。
“啊?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夏兰萱好像被我弄急了。
“傻丫头,跟你闹着玩的,你还真当我是猪啊?”
“香喷喷的猪蹄来了。”郭晨推开房门大喊。当他看到夏兰萱在这里,脸上尴尬了一下,急忙道,“你也在这里啊!”这个你字咬得特别重。我不知道郭晨为何这么做。
“晨,你来了,把猪蹄拿过来,我正想吃呢!”
不过为了表示对饭菜的满意,我三下五除二地把郭晨和夏兰萱带来的饭菜全吃了。
末了还拍拍肚子:“啊,舒坦了!”
夏兰萱一直在旁边看我吃,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本想询问她为什么没来看我比赛,但转而一想她也许有什么苦衷,而且别人也没说喜欢我,她爱来不来的自己也管不着,反正她现在来了就代表没有不理我,那就行了,接下来就是我努力的时候了。
夏兰萱在收拾好东西后,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啊!明天我再给你带饭。”
“那怎么好意思呢?哪能老是麻烦你啊。”其实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是啊,宇有我一人照顾就行了,而且你一女孩子家老是往这里跑也不方便啊。是吧,宇?”郭晨一听夏兰萱还要给我送饭就急了。
“额,是啊,你还是让郭晨来吧。”我狠狠瞪了郭晨一眼,我靠,你给我整的好事。
“那,好吧,我先走了。郭晨,邱浩宇就交给你了。”说完夏兰萱就匆忙走了。
“夏同学,慢走!赵小冬送客。”一旁正在得瑟的郭晨又开始瞎搅和。
“就你话多!”
一个枕头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