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传

        阳谷县城的张大户,远近闻名的大财主,也是有名的大善人。房产很多,整个紫石街,一半以上的房产都是他家的。乡下还有良田万顷,每年收的佃租地租房租,多的花不完。可是当讲不讲吧,张大户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儿女。这么大的家业,将来继承给谁啊?

        他老婆虽然强悍,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张大户是怕老婆的。但是,在生儿育女这方面稍稍有点愧疚。女人嘛,首要任务还不就是给夫家传宗接代,因此平时跋扈也就算了,眼看着张大户年龄越来越大,妻子心里也着急。思来想去,还是传宗接代要紧。于是乎派管家出去物色,买来的两个使女。一个叫潘金莲,一个叫白玉莲。

        潘金莲是阳谷县人。早年,他老爸也是一个享有盛名的裁缝。衣服做得好,有需求的都跑来找潘裁缝做衣服。潘裁缝家境不错,有些个银俩。潘金莲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潘裁缝没有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宝贵女儿,平时视她如掌上明珠。请先生教她识文断字,书写绘画。不幸的是,九岁那年,潘裁缝死了。家里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潘金莲的妈妈养尊处优,不想抚养女儿,就把她卖到王宣抚的府上。王宣抚也很喜欢这个伶俐的小姑娘。又请来乐师教她吹拉弹唱,教她各种的演奏技巧和曲目。在王宣昭的府上过得很滋润。

        潘金莲个性鲜明头脑灵活,很会审时度势,长得眉清目秀,身材玲珑。深的王招宣大人的喜爱。又聪明好学,赋诗唱曲,各种乐器学的有模有样,更是让王老头子喜不自禁。王府上上下下都喜欢这个小丫头。

        民间流传潘金莲的才情和睿智的故事很多,其中有一段是说潘金莲成人之美的故事。这个故事流传甚广。

        说的是,王招宣有个宝贝女儿叫巧儿。巧儿比潘金莲大两岁。两个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相处很融洽。巧儿也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开朗女性。是一个敢于同传统道德叫板的奇女子。这一点跟潘金莲十分投缘。王招宣家有一个伙计,叫虎子。相貌俊朗,善良可爱,巧儿甚是喜欢。虎子也很喜欢巧儿。奈何门第悬殊,两人只能偷偷幽会。潘金莲决定帮助他们成为百年之好。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帮。

        有一次,巧儿和潘金莲在院子里玩耍。虎子在打扫院子,树上落了好多桐子。虎子把桐子用扫把归拢一起,装在一个桶里,准备拉出去扔掉。不小心,扫把打翻了装满桐子的桶。桐子撒落满院子。小姐巧儿来了灵感,脱口说出句:童子扫桐子,桐子落,童子乐。巧儿说出上联,却对不出下联。苦思冥想,想的头痛。绞尽脑汁,也理不出头绪。竟然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几乎危及生命。这下子王招宣急眼了,也替小姐想下联,请县里的先生来对。没有人能够对的出来。大家也是一筹莫展。眼看小姐命在旦夕,有人给王宣昭出主意,张榜择婿,谁对得上小姐的下联,就把女儿嫁给他。王宣昭也没有办法,只能说试试。

        潘金莲把虎子叫来,对他说,你想娶小姐不?虎子说当然想了,也就是想想罢了。潘金莲说,别光想想啊,机会来了,就看你敢不敢。虎子说,为了能娶小姐,舍我这条命都干。潘金莲一看他这么坚决,就说,你看老爷的榜了吗?你去揭了不就完了吗?虎子说你别开玩笑啊,恁地害我?我大字不识,人家那是要对上小姐的下联才行。你以为我傻啊。我揭榜,又对不出,老爷还不把我打死?潘金莲说,你别急啊,这不是有我吗?我可以教给你啊。潘金莲对他如此这般,虎子这下有底了,胸有成竹去揭榜。王招宣一听,什么,一个下人?能有什么能耐。赶紧打出去。旁人劝说,先别啊,不然人家说你失信。不妨叫他上来,看看他有什么能耐。虎子不慌不忙,脱口而出,我的下联是:佳人配家人,佳人怨,家人愿。众人一听,惊呼这下联对的好!马上对虎子刮目相看,如此工整的下联,端的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啊。小姐听了立刻精神百倍,生龙活现了。


        潘金莲以她卓越非凡的才情,让两个人终成眷属,当时成为一段美谈。王宣昭内心憋屈,但是也没有办法。堂堂的宣抚、招讨大官人,不能言而无信。只能认下这个出身低微的女婿。择日大排筵席,婚礼还是办的异常隆重。

        潘金莲十五岁那年,王招宣去世了。王招宣的妻子林夫人又把潘金莲送回到潘妈妈那里。从这点看,王招宣他们家确实是很厚道。不管是王招宣本人,还是他的夫人林太太,还是小姐巧儿,包括虎子,都是心地善良人品端正的人。离开王府那天,巧儿和虎子哭的泪人样。巧儿说,以后常来看看我啊。虎子也依依不舍,说金莲姐,是你给了我们甜蜜的家庭。以后不论你何时来,我们都很欢迎你的。

        这些年来,王招宣对于潘金莲也是彬彬有礼,不失君子风范。没有像我们传统中想象的那样,地主大官人家,男主人强行凌辱女佣女仆,始乱终弃,如果怀了孩子又留下孩子,把母亲打出去。这些东西看的太多。

        潘妈妈这多年,还是那副老样子。仗着潘裁缝的积蓄过日子,一个人花还是蛮宽裕。每天游手好闲,东家走走西甲窜窜,说点闲话,偶尔打打牌消遣。金莲回来,她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有点懊恼。再添一口人,我就不能这么逍遥了,长大了嫁人还要被彩礼,不划算。于是乎又一次卖女。把十五岁的潘金莲卖给了张大户。这潘妈妈也是一个奇葩。不知道怎么做母亲的,这跟我们传统当中的母女情深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啊。她就这么不待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啊?两次卖女,做的够绝。换别人真的不容易做到。不能不说,这个潘妈妈啊,与众不同。

         跟潘金莲同时被卖到张府的,就是前文中提到的白玉莲。两个人同岁,这一年都是十五岁。


        相比于潘金莲,白玉莲的命运就差远了。白玉莲是出生于一个乐师人家。从小有音乐熏陶,本人也耳渲目染,精通音律。跟随父母,走街串巷卖唱为生。后来被人贩子拐走,几经转手,卖到了张大户的府上。

        潘金莲和白玉莲在张大户家里相识。来自不同的家境不同的成长道路的两个女孩子,在这里相遇。

        当天晚上,她们被安排在一件房间安歇。初次见面没有多说什么话。

        第二天,张大户派人找来一个乐师,来教这两位女孩子弹唱的活儿。这位琴师是个年轻人,长得清秀白皙,举止谈吐很是优雅。他先是介绍自己的姓名和祖籍。他说,鄙人叫萧蔷,兰陵人氏。随师傅走南闯北,流落到山东的阳谷县。

        之后的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们越来越熟悉,关系也越来融洽。上课闲暇之余,他们也聊一些个人的经历。

        萧蔷的家世原来很是显赫。祖先就是有名的兰陵萧氏。有名的名门望族。南北朝时期,曾经有两朝的皇帝是他们家的。一个是齐朝的萧道成,一个是梁朝的萧衍。他们这一支是萧衍的后人。萧道成和萧衍都是汉朝名相萧何的后世子孙。南朝梁时期,萧衍和他的三个儿子萧纲、萧昌、萧译都是贵为帝王之躯,在文坛上很有建树。著作等身的才子。古代十大帝王才子,萧衍和萧译独占两席。南梁四萧其文学成就绝对不逊色于东汉末年的建安三曹。

        后来,南朝被北朝的杨坚灭了,萧氏一家也就败落了。经历了唐代后期的战乱和五代十国的纷争,萧家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落入平常百姓之家。萧蔷的爸爸养不起他们,就把他交给一个乐师朋友。这位乐师朋友就是萧蔷的师傅。从此他跟着师傅走南闯北过着流浪艺人的生活。萧蔷秉承了兰陵萧氏的美男子的基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每当萧蔷讲到他们家的身世和历史的时候,两位姑娘听的非常入迷。尤其是玉莲姑娘,简直就是痴迷。有时竟忘记了他们是干什么。

       慢慢地,金莲发现白玉莲对萧蔷很在意,平时有话没话都想跟萧蔷搭上两句萧蔷不在的时候,总是有事没事提到萧蔷,说呀,咱这老师人品好,模样好等等。每当听到老师来了,就满眼放光。金莲问过她,是不是喜欢萧蔷老师,她不好意思承认,说你别瞎说。但是表情和神态是骗不了人的。时间久了,萧蔷也意识到这一点。金莲就经常给她们创造机会,让他们尽量多的单独待一会。玉莲练琴很刻苦,一来她本来就有底子,音乐世家吗。二来也是为了能在萧蔷老师面前展示自己啊。

        金莲也很喜欢萧蔷。但是,她看到玉莲,那个痴迷的样子,不忍心,就又起了成全别人的心思。每当教完了课程,金莲就借故走开,让他们俩能有更多的机会单独相处。萧蔷不在的时候,玉莲心不在焉,干啥事就没精神。金莲就打趣道:又在想萧公子啊。玉莲满脸通红地予以否认。还说着要成全金莲,说金莲你和萧公子才是完美一对。姐俩就这样你推我让,又各自在心里默默地害着相思病。

        令人想不到的是,玉莲姑娘正值青春靓丽豆蔻年华,却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过世了。对于白玉莲的死,我翻遍各种资料,也看过有关研究《金瓶梅》的学者的很多文章,都没有提及,也没有详细介绍。豆蔻年华,英年早逝,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想来应该是某种疾病。古代医学不发达,也没有现在的诊疗手段。

        白玉莲命苦,美好的人生才刚刚要开始。萧蔷也是悲伤过度。金莲也非常难过,还要经常安慰萧蔷,给他做好吃的,讲笑话逗她开心。更多的时候,两人在一起,仰望星空,谈论更多的是玉莲姑娘。她的人品,才情,容貌等。虽然说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一年不到,但是,这三个年轻人无论是才情、思想、品行都很接近。他们的话题特别多,也有很多共同的语言。因此,感情很是相融。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时间慢慢过去,潘金莲的技艺已经炉火纯青。萧蔷把每天去张府教授琴技当成一种精神寄托。金莲的体贴和温情让他陶醉。如果说前一段时间对玉莲的爱慕还是处在情窦初开的朦胧阶段,那么现在,金莲给与他的则是烈火一样的激情和一种不可名状的色欲。

        张大户经常宴请一些本县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或者是社会名流。比如各行各业的商业大亨、县衙官员等。其中就有本县的药材大王西门庆。他的商行遍布全国各地。广州东北都有。京城开封的那个店则是由他的女婿陈敬济管着。其实开封的分店意义不是赚钱,而是为了尽快获得一些消息。看看皇家的动态。府衙的新规定等等,第一时间掌握方向,调整策略。这一点确实很重要。陈敬济是西门庆的女婿。陈家和西门家是亲家。而在京城的陈家,又同京城禁军提督杨戬是亲家。杨戬的儿子娶得是陈家的大女儿,也就是陈敬济的大姐。这叫什么?西门家和杨戬家那也是拐弯亲家吧。

        西门庆在这时候,就见过潘金莲。被潘金莲的美貌和技艺惊艳。也曾有过接触,赏过一些银两,也仅限于近距离看看。很想搞到手里,但是,当时碍于张大户的面子,不太好意思张口。

        潘金莲是张大户买来的使女,其实就是丫鬟。将来长大成人,是要纳妾的。关于这一点,潘金莲心里很清楚。因此她与萧蔷的事是没有结果的。明知道没有结果,感情这事也是难以控制的。

        西门庆是一个药材商人,他的生意做得规模很大。同时他还是一名朝廷命官。吃着官响。手中有一定的权力。它的官名叫:阳谷县金吾卫副千户。这也是一个有实权的官。相当于现在一个县的公安局的副局长。有这样的身份,赚钱也就容易了。赚钱容易,行贿也就更加大方。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

        潘金莲虽然是个使女,行动还算是自由。有时候带着萧蔷四处走走。紫石街一百二十多户人家,大部分是租张大户家的房子住。都是外地来这里做生意的。也有人租来开个客栈,做个餐馆等。路过一个不太起眼的房间,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担着一副担子,两边挂着两个竹编筐子。框子里满是炊饼。金莲走上前向他打招呼:大叔,又去买烧饼啊?大叔笑着应道,是啊,早起生意好。很多人赶着吃早餐。摇摇晃晃,矮个子男人走远了。

        金莲告诉萧蔷,这位大叔叫武大郎,从清河县流落到此。也在我们家老爷租房子住。卖炊饼为生。我们都叫他武大叔。大叔为人和善,经常帮助别人。里里外外谁家有点事他都去帮忙是一个热心人。因此,乡里乡亲处的关系不错。张大户也经常听人说起武大郎,如此这般,热心大度不计较个人得失。因此,特意免除他的房租,让他白住着,大郎做生意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我们家主人还会给他提供一些银两,供他周转。

        萧蔷的师傅叫李向天,早年在戏班子里做琴师。李向天的家世也很厉害的。他的祖上是唐朝的李龟年。著名的皇家御用歌手,音乐家。李龟年在唐朝那可是不得了,号称“乐圣”。跟唐玄宗是知己,两个人的感情非常深,唐玄宗也是一位很有造诣的音乐大家,两个人经常探讨有关音乐方面的问题。后来安史之乱,唐玄宗跑了,李龟年就流落到江南。碰巧和逃难的杜甫相遇。杜甫和李龟年也是旧交。两个人一见面,那是互诉衷肠,道不尽一路坎坷,说不完颠沛流离。杜甫诗兴大发,一首非常有名的诗词产生了。这首诗名叫《江南逢李龟年》,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这首诗的知名度大得很,现在的幼儿园小朋友都会背。

        音律是他们家的祖传。李向天也是音乐造诣很深的音乐家,虽然家境落魄了,但是音乐的才华却继承下来。没有了祖上那样跟皇帝称兄道弟的风光场面,流落民间,在戏班里谋生。李向天没有子女,因此他把萧蔷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

        萧蔷的爸爸找到李向天的时候,正是李向天在戏班如日升天的时候。萧蔷也就在戏班子里安顿下来。跟着练琴也做一些个打杂的活计。当时的小萧蔷也就七八岁。想来萧蔷的爸爸妈妈多有不舍。但是奈何家境不允许。萧蔷有个哥哥,叫萧谓,比萧蔷大几岁。供他读书很吃力。因此,就只能让小儿子都这一条音律之路。

        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师傅的年龄大了身体不太好。跟着戏班子风餐露宿也不是个事。身体抗不下来。就安顿在阳谷县。平时教几个徒弟弹琴,勉强可以混日子。萧蔷本来是可以跟着戏班子走的,但是他不放心师傅,师傅一个人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因此也就帮着师傅教徒弟。这样,就在阳谷县定居下来。

        有时候,金莲会陪着萧蔷去看看他师父李向天。李向天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女孩子,谈论一些音律方面的见地也谈论一些音律之外的事。李向天私下对萧蔷说,要不就把这个金莲姑娘娶回来吧,我看她对你很喜欢,你也喜欢他。你们俩是天生一对。萧蔷说,这个没可能。金莲是张大户收养的使女,将来要收入房中的。我只是暗地里喜欢她罢了,没啥结果的。萧蔷和金莲虽然经常在一起,但是始终,没有越过那道线。

        萧蔷在张大户家的日子久了,上下也都很熟悉了。进进出出的,没有人盘问,就像是家里人。平时,张府搞活动,需要演出的时候,也帮着演奏一番。常常是金莲在台上唱,他在台下伴奏。由于萧蔷相貌英俊,也会偶尔客串扮一下女装上台和金莲同台献艺。引得台下客人们声声叫好。

        这样一来,萧蔷成了张大户一家的常客。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三年过去了。潘金莲十八岁。张大户决定该收入房中了。

        张大户吩咐下去,让下人们操办。张灯结彩总是要的。虽然说金莲和萧蔷都知道这事早晚要来,心中也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但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非常难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子。当然他们也想到过私奔。萧蔷又舍不下师傅。他们一走倒是干净,但是年迈的师傅谁来管呢?要是带着师傅,又怕行动不便,师傅身体吃不消。所以,他们也决定终止这一段感情。金莲被张大户纳了妾,也就不用琴师教了。萧蔷只能离开张大户家。那天他们俩抱头痛哭一番后萧蔷悲伤离去。

        张大户把金莲娶过来,也是满心欢喜。这多年来,眼看着金莲慢慢的长大成人,身材越来越有韵味,有时候也很想,但是还是忍住。张大户不容易,忍着么多年,真难为他。

        你说抱得美人归,这是天大的喜事,确实也是。张大户年过五十,自从娶了金莲,每晚都要做事。身体居然受不了了。


        儿子没生出来,却是身体搞垮了,张大户的老婆有点拿不定注意了。她在考虑要不要让潘金莲离开。

        看着每况愈下的张大户,他老婆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思来想去,找来娘家人商量,又请来医生瞧病,神婆作法还是不见好。娘家人就劝她赶紧想办法,这潘金莲不是个省油的灯,必须赶紧让她走。

        张大户老婆就跟张大户讲了,要把金莲给送走。

        张大户肯定是一千个不乐意,但是,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不好再坚持了。他确实是舍不得眼前这个美人儿。等了这么多年,也培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怎么办呢?

        现在妻子名正言顺,句句得理。自是不好反驳,你有本事你的身体好起来啊。可是身体又不争气。


         思来想去,给金莲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呢?突然他想到了武大。

        于是张大户跟潘金莲商量。

        金连一听要把他嫁给武大,说什么也不干。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年龄大不说,长的又那么丑。这也不配啊。于是她试探说,要不你把我嫁给萧蔷?我挺喜欢他的。张大户一听马上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说,这小白脸,你跟他,有你好受的。你们女孩子不懂事,就觉得人家长得俊,能当饭吃啊,关键要对你好,能够好好跟你过日子。你想啊,你都是二婚了,他还是个风流倜傥的处男。你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吗?话是这么说,张大户心里的真实想法是,把你嫁给萧蔷,你们俩出去一起过日子了,我怎么办,又要想你了。我也不方便去找你啊。这话不能说出来,太直白。嘴里只好说,武大郎虽然长得磕碜,但是为人不错,心地善良,对你会一心一意。是个过日子的人。其实人这一辈子,漂亮的容貌有啥用谁都会老的。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张大户有自己的盘算。武大郎人老实有窝囊,更重要的事,自己有恩与他。即便将来我去找金莲,他也不会太在意,还会提供方便,帮助我遮人耳目。

        张大户的如意算盘打的多好。潘金莲没辙,就听他的吧。

        等张大户把武大郎叫来,一说这事。把个武大郎高兴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一个劲给老爷子作揖磕头,恨不能给张大户叫一声爹。

        武大郎把潘金莲迎娶回家的那一天,整天都在呵呵傻笑。这是交了什么好运,怎么天上突然掉下这么好的馅饼来?

        别人跟他打招呼,他啥也不说就知道裂开嘴笑。

        潘金莲跟他却恰恰相反。心里劳烦这事。虽然平日里,跟武大郎很熟,也觉得他人不错,还经常请人家来帮忙,但是,嫁给他,做丈夫就不同了。心想自己也是一表人才,即便是嫁不了俊朗的萧蔷,也不至于嫁这么个谷树皮吧。身材就不说了,三寸钉,长得也奇丑,皮肤就像是谷树皮,粗糙不说,摸一下刮的人皮肤都痛。当晚就没上武大郎上床。武大郎也不在乎,娶到这了一位天仙,我这是修了什么福分啊,不让上床就不上床,不上床你也是我老婆。

        武大郎整夜靠在门槛上,都没合眼,一直笑到天亮。

        以后每天早上醒来,武大郎先把都把洗漱的用具准备好,再准备早餐,潘金莲起床后又收拾床铺。干着活,累死都心甘情愿。

        从此他卖炊饼更加勤快了。天不亮就起床。


        过了些日子,潘金莲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也就认命了,看着武大郎这么拼命对自己好,还有啥说的。大郎的生意越来越好,还有张大户的支持,资金链一直很稳定。两个人的日子过得也就很稳定和谐了。

        对于张大户的每次造访。武大郎当然心里明镜似的。正如张大户当初预想的那样,每当这时候,他就借口出去,让张大户单独与潘金莲在一起。对此,大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什么受到屈辱的感觉。他明白他这一切都是张大户给的。

        想当年,自己从清河县流落到此,做生意亏本都活不下去的时候,是张大户伸出援助之手,给他房子住,又给他资金支持,他才有机会在这阳谷县生存下来

        他能不知道感恩吗?要是他这时候还斤斤计较,什么尊严啥的,他就太傻了。当初他在街头流浪活不下去的时候,尊严在哪里呢?矫情的事他做不来。

        因此他对于张大户只有感恩。没有怨恨。张大户当初之所以选中武大郎就是吃准了武大郎的性格。

        如果日子能够这样过下去,大家各取所需不也挺好的。可偏偏天不如人愿。没过多久,张大户死了。这就麻烦了。

        张大户的老婆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白吃白住这算什么事。因此就把武大郎两口子赶出门了。这也正常,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你这样白吃白喝白住的,走哪也说不过去。

        武大郎从张大户的出租房搬出来后,就在另外一个地方租房子住。这是一个环境恶劣的贫民区,三教九流骗子混混聚集的地方。自己手上没啥钱,只能在这里住。关键是房租金便宜啊。

        便宜是便宜,治安环境就不好。街上的混混经常调戏金莲。搞得金莲不敢一个人上街了,长期下去这也不是个办法啊。大郎一出门,门口就聚集一些不三不四的二流子,又是吹口哨又是说一些下流话。

        有一次,金莲绣花的银针断了,刚好街上有货郎吆喝,金莲就想着出去买点针头线脑的。另外,窗户纸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也想着一并买点纸糊上。再买点红纸,剪个窗花贴上,也喜庆点。可谁曾想啊,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几个泼皮。硬是把金莲堵在胡同口,围了很长时间。这个说美人委屈你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个说大郎是不是满足不了你啊,要不要小弟我帮忙啥的。金莲气的大骂他们无耻卑鄙,他们却开心的笑。还一个劲嚷着,再骂的狠一点,实在不行就打几下。说是用你白嫩的手,打在哥哥脸上,哥哥也会陶醉。金莲追着打,他们就跑,一边跑一边说着,过来呀,过来打哥哥,哥哥好喜欢被你打。金莲不理他们继续走,他们就又围上来调笑。一个上午就这样闹。要不是街坊的大爷经过,解了围,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大郎回来后,金莲和大郎商量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吧,经常这样不敢出门,也不是个事,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吧。你看看外面几个泼皮整天胡同口转悠。今天上午我出去买点东西,又被他们围住。幸好隔壁李大爷经过,骂走了他们,我才回到家。大郎满面愁容地摇摇头说,谁说不是呢,我也不想住这里,但是别的地方房价很贵,咱一做小买卖的,也租不起那些房子啊。

        金莲就说,这样吧,我还有点积蓄,咱们在县衙附近卖一套房子,那里的人素质高,环境又好,花点钱也值得。你说呢。

        大郎说,我都打听了,哪里的房子贵,没有十两银子,甭想住进去。

       潘金莲拿出她所有积蓄,首饰还有张大户给的金银细软。大郎连忙说,这可使不得。这是你的个人物品,我怎么能用啊。

       金莲说,什么你的我的,我们都是夫妻了,就是一家人了。

       大郎出去打听了一下,县衙附近有一所房子,房子不大,带一个小阁楼。地理位置很好。房价也不贵。主人去京城任职,搬家要走。因此想卖掉。

        大郎回来跟金莲一说,两个人去看过之后,就决定买了下来。

        自从搬过县衙附近的房子这边住,确实好了很多。这里都是一些有地位的人,说话方式·很讲究,见面彬彬有礼。治安也好,没有小混混滋事捣乱,俩夫妻又能安安稳稳滴过日子了。如同现在的高档小区。

        日子又一天一天过去。


        一天晚上,夫妻俩唠嗑。武大郎告诉金莲,今天听到一则消息说有个壮士在景阳冈徒手打死一只老虎。你说怪不该,奇不奇?

        啥?徒手打死一只老虎?有这事?这得多大力气啊!

        可不是吗,之前县衙出榜悬赏打虎英雄为民除害这都几年了,这只老虎还是年年伤人,搞得人们都不敢单独走这条路。这下好了,有人为民除害,真是天大好事。不知道这位英雄是什么人,哪里人士。

        是啊,有机会见见,让咱也开开眼,看是不是长者三头六臂。

        你胡说啥,哪有三头六臂,就是武艺高强力气大罢了。要是我家二弟在,那也是一位好把式。

        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弟弟,你们怎么不联系呢

        快别提这事,害得我无家可归这个冤家。混球!

        哎,不能这么说叔叔的。

        不是我怨恨他,当初就是因为他打了人家梁中书大人的官家,被官家追捕,跑路走了,留下我可遭罪了。每天都被人家上门找麻烦,让我把人交出来。你说,我去哪里找人?实在待不下去这才逃到阳谷县。

        大郎说到这里,心里很酸楚:三年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要不打听打听,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能回来就回来呗。

        怎么打听,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几年一点音讯都没有。

        夫妻俩聊到深夜睡觉不提。

        第二天依旧给潘金莲送洗漱用具。金莲说,都给你说过几次了,不要这样了,我自己来,大郎一脸憨笑说,呵呵,我习惯了,你就让我这样做吧,心里踏实。那随便你,真拿你没办法,你去做生意吧,回来给你煮饭吃。

        大郎渐渐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真正过上了普通人正常的家庭生活了。

        自从买了房子,搬到这个高尚小区,街道宽了,人们也很讲究礼貌。见面的街坊邻居都很彬彬了有力,又挨着县衙,很多新鲜事都能第一时间听到。

        这一天,街上突然热闹起来,说是打虎英雄披红戴花骑着高头大马巡游。大郎好奇,也上前凑热闹。不看则已,一看惊得差一点掉了下巴。

        你猜怎么着,那个披红戴花的打虎英雄不是别人正是几年前打人跑路的弟弟武松。

        兄弟俩在这里意外相遇,喜出望外。

        大郎把武松带回家的时候,着实让潘金莲吃惊不小。这兄弟两个也太不相称了,真的是一母所生?怎么差别恁大。那武松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孔武有力。潘金莲这样想着,又想起自己悲惨的命运。怎么就不能让我跟一个武松这样的人呢。想到这里,心里就有点躁动。不由得用眼睛看武松。武松和金莲四目相对的时候,也像触了电一样。

        兄弟俩欢天喜地。潘金莲就出去打点酒回来,搞了几个菜,让哥俩好好唠唠。大郎开心的嘴都咧到脖子后面去了。对弟弟说道,昨晚上跟你嫂子还说起你。今天就见到你了。这不就回来了?从此我们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武松打虎出了名,披红戴花锦衣炫耀。远近乡亲都来看热闹。县尉看他真有本事,就让他做了县里的都头。这倒不错,还成了公家的人了,领公家响,生活有保障啊。

        武松告诉哥哥,那年从清河县逃出来,在柴大官人那里待了几年,也没啥事。感觉这几年过去,应该没事了,就想着回来找哥哥。不曾想路过阳谷县的景阳冈的时候,遇到了这档子事。我也是因祸得福,还领了一份不错的差事。就想啊,先安顿下来,毕竟这是一份好工作。有机会再把你接过来。不曾想你也在这里。

        大郎说,这多年来,我是又怨恨你又是想念你。怨恨的是,你惹了祸一走了之,让为兄替你遭罪。每当想到这些我就在心里骂你,吗你这个混球。可更多的时候,我还是想念你。你在的时候,谁敢欺负我。可是你一走,人人都不把我当人。尤其是梁中书人家,更是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天天跟我要人。

        武松告诉大郎说,兄长啊,这下好了,我在县衙的这份差事,每个月二两白银,我们的生活可以改善了。你现在也不要去卖炊饼了,好好搁家里歇着,让兄弟我好好补偿你这几年为我遭受的苦。

        大郎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不过,我这是劳作的命。你不让我出去干活,我还是难受。再说,咱这房子是你嫂子把自己的积蓄变卖后赁的,我想啊,多赚点钱,给你嫂子也买点像样点的首饰。不然太对不起你嫂子了。

        武松听了,更加敬佩嫂子。

        武松的工作就是各地抓捕逃犯。经常要外出。十天半月不在家很正常。有时候连续几个月在外地。每次回来,金莲都要去集市买点酒肉回来,让哥俩喝一顿。有时候,武松也把嫂子叫过来,三个人一起喝酒。金莲一开始不答应,后来也经不住小叔子盛情邀请。在金莲眼里,武松是一个相貌堂堂的英雄。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身材伟岸相貌堂堂,又很有礼貌,人品端正。每次看在心里喜在心里。又常常是多喝几杯,眼神里多了几分柔情。变得缠绵妩媚。武松内心也很是慌乱。七尺高汉子,血气方刚,雄性荷尔蒙旺盛,谁又能不动容?晚上也难免胡思乱想。

        每当想到嫂嫂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武松就有点控制不住。心跳脸红,难以把持。他怕长期这样待下去,迟早一天会出事。那样的话,对不起哥哥不说,自己的名誉就扫地了。后来他找了个借口,搬到了衙门去住。

        金莲明白是啥意思,没有过多阻拦。倒是武大郎不明就里苦苦不让武松搬出去。百般解释也无济于事。有一天,趁着武大郎出门不在家,武松偷偷搬了出去。

        日子就这么过着,时光这样流逝。哥俩相见是春天,转眼,这都入秋。

        日子就这么过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也很好,大家都这么过呗。

        天有不测风云。有些人,老天就偏偏不让他平淡,偏要生出些事情来。这一天,武松又外出办案,踏着秋月,迎着露水,带着两个公人上路了。临走之前,来大哥这里告别。金莲搞点酒菜,赏了两位随行的公人。哥俩喝的痛快哦。武松这一走,预计半年回不来。

        武松走了之后,大郎还是依旧出去卖烧饼。金莲在家中阁楼上,有一搭没一搭做着针线女红。也是无聊,也觉得有点闷,就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大郎收工还早,隔壁王婆去亲戚家还没有回来。金莲打开窗户,想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

        不小心把支撑窗户的竹竿子掉在外面,好巧不巧的是有个人刚好路过,这个人还不是别人,真是当年在张大户府上见过一面的西门庆。

        应了古代小说中经常用的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合该有事。

        两人四目交汇的时候,顿时时间凝固。西门庆看到金莲之后顿时魂飞魄散。

        接下来的事情很多人都十分熟悉了。什么王婆撮合,恽哥报信,武大郎捉奸,西门踢人,金莲下毒,大郎一命呜呼,潘金莲进入西门庆家。然后武松回来后,发现不对劲,又是找证据又是写状子。一顿操作之后,没用。西门庆神通广大,一一化解。这才引出武松第二次犯法。水浒传和金瓶梅说的都差不多。都是这么说的。

        那天看到潘金莲在阁楼上见到潘金莲,他确实是感到意外。不是张大户家使女吗?怎么在这里。他去王婆那里打听。王婆是老住户了,西门庆常去县衙经过这里,跟王婆很熟。王婆告诉西门庆说,这是一件大奇事。这金莲的老公就是原来寄住在张大户家的买烧饼的武大郎。你说这是不是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呢?

        西门庆一听来了精神。我的个乖乖,以前在张大户做使女,我不敢有所冒犯。现在居然成了这个谷树皮三寸钉的老婆。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这么好的美人儿被糟蹋了,哪说理去。我要站出来为民除害了。王婆你办件好事,给我引荐一下。王婆一下就明白了,说,大郎如何配得上这等美人。早晚夺过来与你便是。另外王婆还提醒西门庆说,不过你别得意啊,夺过来是没问题,但是他有个弟弟很难缠,阎王般凶神恶煞的弟弟你可惹不起,那就是打虎英雄武松。

        西门庆一听也是一激灵。后来又一想,觉得这事没啥。武松又怎么样,一个都头,官位还在我之下呢。没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用现在的话说,我上面通着天呢。京城的蔡太师罩着。蔡京父子俩都是京官而且都是掌握实权的大官。上面一句话,还不是想怎么就怎么样。再说,武松本来就有前科,梁中书那桩案子还没有了结,搞定武松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再说,现在武松不是出差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金瓶梅》和《水浒传》都写得很精彩,这些都是小说家的功劳。为了增加故事的戏剧性,一方面要有伸张正义和惩罚罪犯的正能量,一方面又要告诉人们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上面有人好办事。我就没有他们那么有文采,只是记录故事本身而已。

        西门庆和潘金莲勾搭成奸之后,常常趁武大郎出去卖炊饼之际,在王婆的安排下幽会。也很惬意。并没有要迎娶潘金莲的想法。这事还得怪恽哥。要不是他偶然撞见这两人偷欢,又多此一举告诉武大郎,让武大郎捉奸的话,武大郎也不会命归西天。当然,西门庆也是有头脑之人。他是不想背上人命案。不论哪个朝代,这个人命案都是大案。当时武大郎把他俩堵在家里的时候,他还没有想要除掉武大郎的想法,情急之下踢了一脚,夺路而走。后来,跟王婆商量,是王婆给他出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做了武大郎迎娶潘金莲。西门庆还是觉得麻烦,不想惹上惹上人命官司。王婆说,这个交给我。我们逼迫金莲给大郎下药。看得出来,王婆比西门庆坏多了。王婆说了,即便是官家查起来,那也是潘金莲谋害亲夫跟你西门大官人没关系。西门大官人大喜,说你真是我的亲妈啊。答应事成之后,给一笔可观的银子。

        对于潘金莲来讲,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在王婆的说合下,失去妇道跟人通奸,也怪自己贪图西门庆仪表堂堂的相貌,油嘴滑舌的口才。于是就委身于他。这本来就是天大罪恶。而今又被丈夫亲自抓住,这以后的日子能好吗?

        聪明如金莲,此时也乱了方寸。

        此时的大郎,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唯唯诺诺一味讨好金莲,忍气吞声的大朗呢。一来,让他戴绿帽的已经不是对他有恩的张大户,二来,武松的归来让他有了底气,他的腰杆硬了起来,讲话也掷地有声。大声痛斥金莲如此不懂廉耻败坏门风,扬言等二哥回来要打死她的。把金莲吓得够呛。

        王婆趁机教唆金莲说,不如一了百了,直接把武大郎给做了。

        金莲吓得一哆嗦。这可是人命案子,官府也不会轻易放过,追究下来那是要偿命的。潘金莲始终不敢。尽管王婆又哄又吓又骗的,金莲始终没有下手。时间一天天过去,武大郎变本加厉,躺在床上不下来。对潘金莲张口就骂。没完没了的。甚至于要动手打人。有一次,潘金莲给他熬好了药,端过来,感觉还很烫,就放在一边等凉下来。武大郎却等不及,大声嚷嚷。金莲也没好气,吼起来,你喊什么喊?这不晾着了吗。武大郎一听更来气,你还有理了?你这个贱货,荡妇。又没完没了地骂起来。金莲忍无可忍,顺手就一巴掌。紧接着,怒冲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操起一根棍子有向武大郎抡过去。武大郎也来了脾气,怎么着你还敢打我?操起一个小桌上放着的小油灯也砸了过去。金莲一偏头躲了过去。武大郎又四处找得手的物件。金莲跑了出去。

        王婆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金莲还是不下手,她也着急。那边西门庆他追问得紧。听着隔壁大郎同金莲打架,心想今天或许是个机会。别不信,看老娘我亲自出马了。这王婆可真是个坏人。她收了西门庆的钱,决定亲自解决武大郎。

        武大郎一看金莲跑出去了,气乎乎坐在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王婆一撩门帘进来了,说,怎么还打起来了?武大一脸的不高兴,穷狠狠滴说,打死她,一了百了。

         王婆说,你也别得理不让人啊,人家金莲配你还不是糟蹋了?你说你,那点能够拿得出来?长相?能耐?别整天像是谁欠你的,你的房子还不是人家金莲给你买的?有点自知之明吧啊。

        挖苦一阵,就起身要走。趁武大不注意,把手里的耗子药撒入药碗里。

        大郎更加恼火,冲着王婆的背影,恶狠狠说到,都是你这个臭婆娘。没有你就什么事也没有。又骂了一阵子潘金莲荡妇之类的,觉得口渴了,端起药碗咚咚灌了下去。

        没想到,登时一命呜呼。

        金莲回来看到这情景,也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慌乱之时王婆进来了,对金莲说,干得好。听我的就对了,我早就告诉你要这么干了。好了这事就这么成了。我明儿就帮你办理这事。

        金莲说,我并没有下手啊,他打我,我跑出去,回来就这样了。

        王婆说你这就没意思了,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假装什么正经啊。赶紧的,处理后事。

        金莲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被算计了。这锅背的太冤枉了。这就是命啊。事已至此,我跟谁去说,只好任人摆布了。

        她也想到了萧蔷,她想,或许萧蔷可以帮到他。但是又一想,现在不同了,身背命案呢。别连累了人家。

        在王婆的关照下,街坊邻居帮忙,把武大郎安葬了。

        安葬了武大郎,金莲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心里空唠唠的。虽然她没有爱过武大郎,最近又经常因为自己出轨之事恶语相加,甚至拳打脚踢。但是毕竟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也有过温暖的过往。当初张大户打着如意算盘,把自己嫁给武大郎,就是为了方便他来找自己。但是那时候,武大郎并没有半分的屈辱,反而主动提供方便。这次跟西门庆的事,却让他怒冲心头起。个中原因,潘金莲也明镜似的。自己的道路还要自己走,盼着西门庆能够念及往日情意,早早把自己接过去住。

        日子过得飞快,武大郎死了一个多月了,西门庆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金莲心里犯嘀咕。这西门大官人是不是过河拆桥把我忘记了。托人打听,也没有任何消息。问王婆,王婆也说,去过几次西门大官人的府上,进不去啊。看门的不认识她。潘金莲有点心灰意冷。感觉自己被人利用,又被人抛弃。


        西门庆这段时间忙的别的事,把这事忘记了。什么事呢。阳谷县有个布商叫杨宗锡的,在阳谷县算是首富,家里经济雄厚,财富榜上排第一。不幸的是,这位有钱人死了。而他又没有子女。他有个老婆叫孟玉楼,西门庆听说过孟玉楼的美貌,但是没有见过。最让西门庆动心的,是杨宗锡的万贯家产。

        于是乎,西门庆开始忙乎这件事。找人说媒,去提亲,迎娶,折腾很久。

        这一切都消停了,西门大官人也忘记还有潘金莲这档子事。

        也该这潘金莲和西门庆有缘。有一次,王婆在大街上撞见了西门庆的跟班来旺。王婆把来旺叫到潘金莲家里,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临了还给了一锭银子。

        来旺回去后就跟西门庆说起了这事。西门庆这才想到还有个潘金莲呢。

        西门庆马不停蹄,紧接着又娶了潘金莲。短短一个多月,连续娶回两房太太,这速度也是够神速了。也是仗着有钱有势。这还不说前半年,刚刚续玄的吴月娘和刚刚收房的孙月娥。

        进入西门大院,金莲才知道,她已经是排到第五了。

        丫鬟老妈子都叫他五娘。

        西门大官人家比起张大户来,气派多了。张大户是个财主,房产很多,那是祖上留下来的、靠房租和地租过得很是悠闲自在。但是,西门大官人家那就不同了,房产虽然比不上张大户,但是,庭院楼阁非常的雅致精美。院子大,亭子多,假山,花园草坪,秋千等,非常的上档次。

        有一阵子,西门庆低调了一段时间。原因是京城,他的靠山遇到点麻烦。他的拐弯亲家杨戬被人弹劾,说要治罪杨戬以及他的爪牙们。包括西门庆的亲家陈敬济和西门庆本人。并且责成阳谷县县令对西门庆等革职调差。慌得西门庆闭门谢客,把正在新建的花园也停了。派得力的官家来旺去京城疏通关系。好一阵神操作。来旺不愧是公关的一流高手。仗着去年他给蔡京送生辰纲,跟蔡府的官家很熟,就直奔蔡府。门口站岗的保安说老爷不在家。这难不倒来旺。见多了,不就是想要点敲门砖吗。于是心知肚明掏出一锭银子。他顺利进入,找到官家询问情况。蔡老爷确实不在府上,但是小爷在啊。蔡京的儿子官位一样显赫。官家就带他找到蔡京的儿子。一见到蔡京,参拜之后,直接拿出重礼奉上。蔡京的儿子叫他找刑部尚书李邦彦李大人,说他正在办理此案,你要速速找到他。并且让管家陪着来旺一起去。这就方便多了。蔡京的官家,也是里外的熟人。见到李邦彦,又是一份大礼。李邦彦心里合计,一份大礼,捞两个人,划算。因此把大笔一挥,直接勾去西门庆的名字。这事就妥了。前后也就一两天的时间。来旺火速派人骑马先回去给大人报信,免得家里人担心。

        这些事情办妥之后,西门庆重赏来旺,并大排宴席,举办大型活动,免不了请戏班子上门唱戏。

        西门庆要大排宴席,大搞庆祝活动,一方面是庆祝劫后余生,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这件事,他和蔡家父子的关系更加紧密了。蔡太师很欣赏他的机敏和办事能力,直接给他升了一级。升官给他啊。直接变成了正千户。这不是因祸得福吗?蔡太师虽然贵为宰相,但是,他也需要全国各地的眼线。就发现西门庆这人很是精明,又有杨戬这层关系,更加信任他了。

        因此,活动搞得大一些。连续十天唱戏联欢,宾客如云。萧蔷也随着戏班子来到了西门庆府上。

        庆祝活动的前两天,潘金莲有点感冒不舒服,就没有看戏。她并不知道萧蔷也来了。西门庆也是忙着招呼客人,没有到后院来。这一天,西门庆要到后院去拿一些珍藏给别人看,看到潘金莲慵懒病态,顿生怜悯之心,春梅端着一个碗不停地在吹碗里的汤药。

        西门庆这段时间忙坏了,又是迎娶孟玉楼,紧接着京城又出事,差点翻了船。自从把金莲接过来,还没有好好温存一下。今天看到这个情景,也是忍不住了。慵懒的病态更加衬托出金莲的娇弱妩媚。

       萧蔷上厕所迷了路,误打误撞到了后院。本来萧蔷他们每次演完就各回各家的,可是这样过了两天,不太方便排演,于是今天就住进来了。可能是昨晚有点着凉,或者是没睡好的缘故,今天肚子不给力。于是他就找厕所。结果回来的时候,迷了路。正巧看到了潘金莲和西门庆在院子里一丝不挂地调笑,春梅还站在一旁,端着一个壶。是茶壶还是酒壶,不太清楚。反正是还不停地给他们续。

       萧蔷惊呆了,这种场面做梦都做不到。

       惊悚刺激又接受不了。这哪里是我认识的那个仪态万方的淑女,简直就是个荡妇啊,

       慌不择路的萧蔷一头撞在了一颗大树上。满眼冒金星。

        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前院。再也无心演奏,匆匆离去不知去向。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潘金莲浑然不知。春梅看到了这一切,但是,她不想打扰夫人和主人的雅兴,所以就没有声张。前两天,春梅给金莲抓药,去过前院,顺便也看了一眼的唱戏。就发现丫鬟们对一个琴师指指点点。春梅也顺着他们指引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是一个俊俏的后生。听姐妹们说,这个俊俏的后生叫萧蔷,还说之前和五娘怎么样。五娘就是金莲啊。她也没多想,就匆匆回到后院了。


        萧蔷自从离开西门府上后,万念俱灰了。金莲在他心里多美好,美丽善良又聪明伶俐,如今想起来是如此狰狞可怕?思念金莲,变成了怨恨。整天郁郁寡欢。当初听说张大户把金莲纳妾,后又嫁给武大郎,还只是悲叹金莲命运太惨。外面的有关金莲的传闻越来越多,什么毒死亲夫,嫁给西门庆,又多么的歹毒心狠之类的。萧蔷半信半疑,一直始终不能把金莲和那个毒害亲夫的歹毒女人联系起来。几次想见金莲,去看望他,奈何是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没想到今天亲眼所见,让他不知所措。

        萧蔷怎么会来西门庆府上演出呢?说来凑巧。本来他没有收到邀请,他有一个师兄,被邀请了,就来要他一起去,说是他的琴才是地道老练。萧蔷也是想顺便进西门庆府上,想打听打听金莲情况,就答应了。于是萧蔷也就住进了西门家大院内。两天过后,不见金莲出现,心里有点不安,但是又不好问别人。

       接下来就有了在后院一个极其尴尬的场面相遇的情景。

       真是有钱人的事,我们穷人不懂。做这种事,也那么的恣意妄为,那么的无所顾忌?当着丫鬟的面,毫无不适之感。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窗前,想的最多得就是,金莲怎么会变成这样。毫无廉耻,毫无羞耻之心。同时又心疼她。她这样做有什么苦衷吗?他真的幸福吗?

        师傅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说是你赶紧成个家吧,也不枉你父亲对我的嘱托。我看你林师妹对你有点意思,要不然你们就结婚。我来操办你看如何。过一半年,生个一儿半女的,我也向你父母有一个交代。然后一家人回老家看望一下父母,看他们怎么样了。萧蔷不是没想到兰陵老家。多年不见父亲,不知道他老人家过得怎么样。可是我这样走了师傅怎么办呢?父亲把他交给师傅的时候就说过你要像对待你父亲一样对待你老师,他没有儿女,你要给他养老。

        师傅李向天去世后,他与林师妹结婚。两个人生了一对儿女,日子过得还可以。随着孩子的出生,慢慢地对与金莲的那种怨恨就少了许多。变得宽容和理解。也通过金莲,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冷漠,看到了他是怎么让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逐渐蜕变逐渐黑化。

       后来听说潘金莲死了,是被大郎的弟弟,她的小叔子武松杀死的。他就更加悲悯金莲了。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落泪。

        金莲的死纯属是冤枉。武松显然是听信了坊间的传言。可毕竟他是官府的人,又是从事治安这一方面的,所以,他懂得收集证据。西门庆也不是好惹的,仰仗权势,上下打点,武松难以取得任何进展。每天喝酒烦闷。尤其是恽哥添油加醋的渲染,更加让武松怒火万。他也找了很多官府之人,也有人偷偷帮他。

        死神降临的前夕,金莲没有任何的察觉。春梅经常陪伴在她身边,听她诉说一些往事。也知道了金莲的身世。特别是在张大户府上的事,金莲讲的最多。从金莲的讲述中,春梅知道了萧蔷这个人。金莲说,听姐们说,他还来府上唱过戏呢。也没有缘分见上一面。命怎么这么苦啊。春梅听了很是吃惊,又不敢说你和官人那天被萧蔷看到的事。只能暗暗在心里感到惋惜。那天,萧蔷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清晰地印刻在春梅脑子里。明白金莲对萧蔷的那颗心。这样的男人确实值得崇拜和敬仰。她不愿意破坏金莲美好的回忆。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并且还安慰金莲,说,如果萧大哥知道你对他这份情,他一定回来找你,把你接走。金莲说,我倒是没有这份奢望。盼着他能够好就行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嫁给西门大官人,现在看来他对我还不错。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春梅说,姐姐别这么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想萧蔷大哥一定回来接你走。到时候你也要把我带走啊,我一辈子伺候你。金莲说,你这个傻孩子说什么呢。希望你将来有一个真正喜欢你的男人陪伴你。

        武松的一个好友,平时跟西门庆也有一些过节,就帮着武松找证据。他认识一个原来在县衙做过验尸官的朋友,就偷偷请来,帮助武松开棺验尸。待确定了是被毒死的之后,他又是惊讶又是愤恨。他也不想承认的事实,现在,证据明摆着。确实是嫂嫂害死了哥哥。他托人给金莲带话,要她陪着一起去祭奠一下大哥。金莲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趁西门庆不在家偷偷溜出来。

        她和武松来到武大郎的坟前。武松先是哭拜一番站起来,金莲也跪下去。金莲觉得背后有一股寒风袭来。扭头看时,看见了武松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金莲此时反而异常冷静。叔叔,你是来杀我的吧。武松说,嫂嫂对不住,我已经验尸过了,是你投毒害死我哥哥。我今天必须为兄报仇。

        金莲并不多说。这辈子的坎坷一起涌现在脑际。想起自己两次被母亲卖给别人,也爱过男人,比如萧蔷、武松。但是都最终无法相守。后来遇到西门庆,倒是很体贴。但是,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你能指望他什么呢。想想,罢了。死在这人手里,也是一种解脱。想着闭上了眼睛。

        武松匆匆离开的时候,非常的失魂落魄。面对嫂嫂娇弱的背影,他曾经颤抖的无法握刀。

        多年之后,武松追随大哥宋江,无论是占上为王还是为朝廷效力,打打杀杀从来没有手软过。唯独想起亲手杀死嫂嫂这事让他坐立不安。几次做梦,梦见嫂嫂对他说,嫂子是冤枉的,嫂子并没有谋害你兄长。他一直也觉得嫂嫂不会这样,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得不承认这残酷现实。

        直到后来又遇到了恽哥。

        那天,王婆投毒,被恽哥看到了。这恽哥暗地怀恨金莲,觉得金莲不守妇道,该死。因此武松在上下寻找证据的时候,恽哥选择了沉默。多年之后,武松又回到了阳谷县。他已经是功成名就了。跟着宋江东征西讨,剿灭方腊战功赫赫被朝廷委以重任回到故里锦衣还乡的时候,恽哥告诉了他真相。

        武松知道了真相,悔恨交加。他痛恨自己,恼怒至极,一挥手砍下自己的曾经刺死金莲的左臂。归还官印,出家当了和尚。

        这都是后来的事。

        我们接着说金莲的故事。

        其实金莲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自从她小叔子向他捅出那致命一刀。那冰冷的匕首已经宣告了她的完结。几乎同时被杀的还有一个县丞。然后武松去县衙自首。被判充军发配。春梅告诉了金莲妈妈这一切。我估计潘妈妈这个时候,应该是对自己做出的事感到悔恨了,她居然哭的晕死过去好几回。紧接着春梅帮着办理了一切后事。但是他无法通知萧蔷。也不知道萧蔷住哪里。

        有一天,萧蔷出门拜访一位好友,回来的时候,偶遇春梅。当时他并没有认出春梅来,但是春梅对他印象很深。那次尴尬的偶遇,春梅看到他,之前也看过他的演出。因此,萧蔷当时惊讶的表情,春梅印象很深刻。

        春梅叫住萧蔷,说,先生,你就是那位在西门大官人府上拉琴的萧先生吧?这里遇到,小女子这厢有礼了。那次先生为何中途离开,后来就没有在见到你呢?

        看萧蔷有点茫然,就说,我是金莲的丫鬟春梅啊。听我家主人说起过你。知道你们俩情谊深厚,因此我始终没有把你那次撞见她们行事这件事说给她听。

        我们家大官人就是这毛病,他做夫妻之事的时候从来就不避讳下人。这也是他们家传统。你可能是太不习惯了吧。那天是不是把你吓着了。我早就习惯了,看的都麻木了。一开始还觉得心惊肉跳的。后来我也被官人收入房中,就更加无所顾忌了。

       萧蔷这才想起那个旁边站着的端着壶的女孩子。

        原来是你啊。萧蔷说着,连忙施礼说对不起,我眼拙,没有认出姑娘,让多多海涵。那天那事啊,确实是惊到了。你不会觉得我少见多怪吧。

        春梅说,哪里,你是正人君子。哪能看得上我们这苟且营生。现在,西门大官人家里败落了。自从上次,我们家主人在狮子楼吃酒,被武松追杀,逃回家之后就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萧蔷说,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整个阳谷县都在传这事。要不是你家主人上厕所,早被武松一刀砍死了。这武松也太凶狠。抓不到西门庆,就把跟西门庆一起吃酒的祝县丞砍了。祝县丞招谁惹谁了这是,白白搭上一条命。也是杀红了眼。他们在前厅闹的时候,你家主人刚好在厕所,吓得跳窗户挑走了。都说祝县丞死得冤枉。可是,金莲就更惨。这武二郎缘何下得去手。你最近怎么样?

        春梅说,我还好,嫁了一个姓周的守备大人。这周守备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很疼我。结局还不错。今天见到你真是有缘分啊。春梅说,我是从小就被让人卖到府上。一开始伺候女主人吴月娘。后来金莲姐来了,大官人才把我安排去伺候她。

        其实我出生也很富贵。我姓庞,我们庞家在当地也很有名气。庞府内外不比西门大官人的差。可是我命苦。父母早逝,跟着叔叔活。叔叔又在一次发大水中被水冲走。我就被迫进入西蒙大官人府上做丫鬟。

        萧蔷说,原来妹妹还有如此经历。命运多舛。

        萧蔷问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春梅说,我给金莲姐上坟。

        萧蔷说,那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也很思念她。于是他们一起来到金莲的坟前。他们俩给金莲的坟上添了点新土,又烧了一些纸钱,嘴里念叨着,两人眼泪都流出来了。

        从坟地出来,沿着一条大道走着。春梅和萧蔷两个人说了很多的话。从金莲进入西门庆的府上一直讲到这个家庭败落。西门庆死了,众夫人一哄而散,各自有不同的归属。很多细节,都是萧蔷闻所未闻的事。现在的西门府由大娘吴月娘主持。遣散了很多佣人老妈子。女儿和女婿跟着吴月娘一起住。

        萧蔷突然产生出一个念头。想把这段经历写出来。

        萧蔷的朋友们听说他要写书也很支持他。把各种渠道听来的有关金莲的事都讲给他听。当然提供素材最多的就是春梅。春梅几乎见证了西门庆从兴旺到衰败的全过程。他开始动笔。

        萧蔷用了很多年时间写这部书。在写作的过程中,屡次登门春梅的守备大人府上,询问春梅一些当时西门府上的情况,细节和她们的日常活动,大院内结构,环境,庭院布局,人物关系和人物矛盾冲突等。春梅都给与耐心讲解。周守备是一个很开明的人,听说萧蔷在写书,非常的支持。有时候天晚,就安排在府上吃饭。

        林太太也很理解他,给与他很大支持。从小一起长大,总是看着这位大哥哥,默默在心里喜欢。后来师傅做主,让我嫁给这个喜欢的他,想想,这也是天意安排。因此她对于萧蔷那是百依百顺,平时也照顾的无微不至。从这点来讲,萧蔷的归属是不错的。

        写完之后,书名的问题犯了愁。一开始定名为《紫石街》。后来又觉得不妥。叫紫石街体现不了风情。后来又改成《深宅大院》,发现也不妥。思来想去,暂时定了一个名叫《被误解的女人》。

        《金瓶梅》这个书名并不是他起的。是后来传抄的人们为了简明扼要,改成了这么一个名字。反而是《金瓶梅》这个书名流传了下来,原名没有人知道了。人们都知道,金瓶梅分别指的是三个女人,这三个人都是书中的人物。其中潘金莲和庞春梅的故事基本上是连在一起的。但是另一位李瓶儿为什么也跃然在书名之上,就有点不懂。按道理,西门府上的众多女人们,个个神采飘逸,个性鲜明,都是值得单独拿出来讲上一番的,可是为什么只把李瓶儿拿出来呢?


        由于这部书里面有很多的男女之事的细节描述,包括一些奇离古怪,常人难以接受的行房之事。萧蔷没有用自己的名字署名。写作太过于大胆,远远超越了当时人们的接受能力。大量的男女性爱场面的描述,被后人称为淫书。这些细节的描述,大多来自春梅给他的素材。春梅在西门府上年头比较长。潘金莲没来的时候,她就是吴月娘的丫鬟。那些奇离古怪的床上之事,她见得最多。怕描述的不够清楚,萧蔷又请一位画师朋友,在书中配了好多插图。不管那个时代,总有先行者,尤其是宋朝这样一个还算开明的年代。

        不过,萧蔷本人已经是算明朝的人了。明朝初期,相对在人性方面禁锢严重。再加上朱熹的理学的侵蚀,人们都不敢谈论个性解放和享受。认为天理比人欲重要。朱熹虽然生于南宋,但是,他的著作和理论是在明朝发扬光大的。明朝的官方把他视为经典,要求人们学习。尤其是读书人。但是即便如此,到后来,人们便也不买朱熹的帐。寡妇改嫁是蔚然成风。并且,人们都不太在意是不是寡妇和二婚。就拿西门大官人来説,那也是讲究之人,但是他娶回来的几房姨太太都是别人的老婆。萧蔷是明朝人,西门大官人也是明朝的。各种人物各种故事都发生在明朝。但是,为了避嫌和给当事人隐私保护,就把时光后移到了宋朝。这也是萧蔷的聪明之处。

        盘点一下啊,孟玉楼,原来是杨宗锡的老婆,李瓶儿原来是花子虚的老婆,潘金莲,也曾经是武大郎的老婆。都是做过别人老婆的二婚和寡妇。这就说明一点,在他们眼里,贞操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贵为官商一家富甲一方的西门大官人尚且如此,普通百姓就更加不在意这些了。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孟玉楼在西门庆死后,又嫁了一次,还是一个豪门。据说也是知府一级的大首长。古代人对于嫁过人的二婚女士更加受欢迎,只要这个女人足够优秀。什么处女情结,黄花闺女啊,根本就不考虑。别说是西门大官人,即便是皇帝,也是一样,只要对方优秀,不管是不是结过婚,都要娶回来。比如曹操,都知道一生娶了无数个别人的老婆,最著名的是张绣的婶婶,秦宜禄的老婆等。曹丕也是娶了袁熙的老婆,并且立为皇后。杨广看上了陈叔宝的老婆张丽华。刘曜娶了晋惠帝的老婆羊献容,并且立为皇后。这些例子多了去了。

        不但对女性的婚否和贞操不在乎,就连女性的出生,地位都不在乎。就拿周守备来讲吧,贵为高官,大户人家出生,他也根本就不在乎春梅一个丫鬟的身份,娶过来,直接就是夫人。春梅的位置,跟他之前的主人吴月娘平起平坐了。你说这是啥事,哪说理去。这也体现了一种人与人平等的思潮。

        倒是大清国的时候,人们很看重什么初婚再婚,贞操烈女,名门望族,门当户对之类的。紧接着民国到来,知识界也摒弃了贞操观。可在下层百姓眼里,贞操和处女情结却越来越重要。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

        萧蔷在听春梅讲述西门府上那些个夫妻行房场面的时候,也会偶有不适。毕竟太过恣意妄为天马行空。虽然萧蔷也已经结婚生子,有过夫妻之实,但是,那种狂放的场面还是闻所未闻。春梅倒是毫不在乎。即便是讲到她自己也没有难为情。春梅从小就见识了这些,再加上他的个性是很张扬的。也是一个不太看重传统的人。也有一种敢爱敢恨的劲。在西门庆府上这几年,她的泼辣也是出了名的。没有少帮助金莲。


        他作为兰陵萧氏的后人,继承了祖先对文字的超强驾驭能力,写起来如行云流水般,一蹴而就。他已经完全把儿女私情放在一边,写着写着,就把此书赋予了一种社会使命,社会百态。它涉及商业、经济、文化等各种的领域,把当时的社会各阶层各行业的人情世故和人性的冷暖都跃然书中。这时候的他已经是在用局外人的眼光来观察审视这个世界,面对世间的一切,从容冷静,面带微笑。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各种不平的事,在它面前,也是淡淡一笑。一介书生,变成了一个笑笑书生。

        书写完之后,署名兰陵笑笑生。

        此书写成后,开始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虽然说,萧蔷在写作过程中,对于男女房事有一些比较大胆的描述,也是因为情节需要,真实反映而已。但是有些人在传抄的过程中,出于个人的需要,却生硬增添了很多细节。现在我们看到的《金瓶梅》和出自萧蔷之手的原版的《紫石街》相去甚远。后来的看客可能是出入一种像吸引别人眼球的目的吧,无限地夸大了潘金莲的狠毒和淫荡。比如把投毒这事硬栽到金莲身上。又把武松的断臂说成是在战场上受伤。也真是良苦用心。这还不说,还虚构了很多的金莲在西门府上的荒淫放荡的场面。比如说潘金莲和西门女婿陈敬济的奸情,春梅与陈敬济也有奸情,并同时都怀孕了陈敬济的孩子等。另外,又有些版本把春梅也写成一个荡妇,最后淫荡而死。确实过分了。

        其实潘金莲也好,庞春梅也好,只不过是那个年代,勇于展现个性的离经叛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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