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鸿门宴

5月30日

晚上9点半。家里是女儿的声音,外面是打桩机的声音。我独自在书房,桌子上乱得不成样子。

我正在构思一个小说。我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管他妈的,先开个头。

5月31日

沛公一行刚进大帐,天就黑了。他早上睡过了头,洗漱后匆匆点了百来个人就出发,行至一半发现没带礼物,又亲自折返了一次。他本就是个胖子,在马背上颠了一天,汗水把披风都浸湿了。

两排舞姬翩翩起舞,绿袖长腰,波光水灵,像极了家乡的水草,让他吞了两口唾沫。喉结鼓动间,披风就落了地。披风一落地,歌舞就停了,美人们从大帐鱼贯而出,香气让他失了神。

“刘季,见我家将军还不行礼!”不知谁吼了一嗓子。

沛公这才想起今天过来做什么,于是赶紧擦了额头的汗水,朝前深深鞠了一躬。

“刘邦拜见大将军!拜见范”,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沛公快入座,我们都是准点开席。”

沛公晕头晕脑地入了座,才看清帐内情况。帐门正对的主座自不用说,天生的衣架子,一身银色战甲,让男人羞愧,让女人疯狂。主座两侧各是两排客席,每排有四个座位。每个客席上的小方桌对得整整齐齐,上面摆的菜也是一摸一样。再看席上的人,双手齐齐放在大腿上,屁股齐齐坐在脚跟上。连最年长的范老先生都是这副姿势,只是背太驼,稍欠气势。

他也学着跪坐,但腰总挺不直,坚持两下又变盘腿了。

听帐外有人说:”该上热菜了。”,就见一个个手提餐盒的老妈子鱼贯而入。当头着黑衣的往大将军那去,穿红衣地往对面去,着绿衣地往自己这侧。不说蹲腰、摆盘、斟酒这套动作整齐划一,每个酒杯斟满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也不知要训练多久,沛公心想。

桌上热菜有天麻炖鸡、红烧牛蛙腿和松茸捞饭,凉菜有青椒皮蛋和夫妻废片。貌似餐盒里还有一碗竹凉糕。真是不虚此行呀,沛公眼睛放光,伸手就要开干。可是一声响亮的咳嗽打断了他。

“各位将军,各位来宾,如今暴秦已除,天下归心,我们能齐聚一堂,把酒言欢,全凭大将军英明神武、盖世无双。老夫提议,第一杯酒进我们尊敬的大将军!”

对面范增说完,众人一齐站立,举杯共饮。沛公喉咙辣哄哄,正要喝点鸡汤,对面一个年轻人噌的弹起来,下了他一跳。

“大将军,各位兄弟,如今暴秦已除,天下归心,我们能平定天下,开辟盛世,军师运筹帷幄、居功至伟!末将提议,第二杯就进我们尊敬的范军师!”

众人又一齐站立,举杯共饮。是不是喝得有点急,沛公盘腿坐下,眼见酒杯又被斟满了。

“大将军,范军师,各位兄弟,如今暴秦已除,天下归心,大将军带领我们楚人出了恶气,末将提议,第三杯就进咱们楚人。”

众人咕噜咕噜又是一杯。

三杯已过,自由发挥。沛公这样想,准备把瓦罐里的汤先喝光。

啧啧两声后,对面范老先生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刘季,别扭来扭去,好生坐好!说,你是不是要称王?”

6月1日

我又坐在电脑前,妈妈在旁边的衣柜里翻被子。

“啧,夏天的空调被呢?东一件西一件。”

“啧,以前的衣服舍不得扔,柜子里乱七八糟,被子都不好找。”

“啧,好想把这个房间收拾下,无从下手。”

“啧,这套被子是妮妮的吗?好久买的哦”

她找了十分钟,毫无收获。

6月8日

沛公对眼前的老家伙有些生气,放下瓦罐说:“这话怎么说的?先入咸阳为王,合约一式三份,签字盖章的时候你也在。”

是不是在有点狂了?沛公偷瞄了眼C位,正色说:“巨鹿之战破釜沉舟,大将军的威名,天下哪个不晓得。关中王,听起来小家子气,实在是配不上大将军的实力。”

嗯嗯两声又说:“我们河南一路,大小十几仗,虽然没遇上硬茬,却也不是菜鸡互啄。弟兄们都累坏了,不拿个‘关中王’,年底不好看,兄弟们也不服我呀。”

对面又有人说:“刘季,你不讲武德。为了先到咸阳,把函谷关封了。”

沛公的圆脸红得像个柿子,申辩到:“那实在是个误会,回去我就治他们的罪。可那会儿我们已经到咸阳了呀。”

“你胡说!”

“你们没那个能力!”

“刘季,你真不要脸。”

眼看他招标架不住,邻座的长脸老者说:“我说,大伙儿静静,大伙儿静静。哎呀,桌子都弄歪了呀。沛公这人我知道,不是那样的人。”待众人停止喧闹,他向沛公抱拳行礼,示以微笑。沛公感激地回了一礼。

“沛公啊,您也别怪大家不服。河南的情况我们是知道的,那些仗呢,嘿嘿,技术含量还是比较欠缺的。”

沛公说:“项伯,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可不是没有技术。”

6月9日

会议室大屏幕上投放着PPT,年轻的声音从网络的另一端传过来。

“……加上这个拉力传感器,我们就构建了一个‘空-天-地’立体监控体系,一旦实现就是国际首创。”

桌子对面的主任应该没听太懂,示意让我先说两句。

“嗯,张教授今天提出的研究点真是拓展了我的思路。我这里提三点外行的问题吧……”

工作就是这样,得会说些套话才行。别看我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其实早已神游天外。我现在脑袋里面至少在想三个东西,比如中午要不要去尝试下新开的北京卤煮,家里的白板要不要挂在咸鱼上卖了,是不是要在中年搞搞副业,等等如此。

6月10日

大帐中央,一人正手忙脚乱的摆弄着一堆木制零件。可能是灯光太暗,也可能是手指笨拙,一刻钟过去了也不见摆出个大概。沛公脱了外套,撸起柚子,亲自上阵。

“怎么搞得,图纸都拿错了。这tm是滑翔伞的。”

看来只能凭本事现搭了。沛公索性坐在泥土地上,先在零件堆里找到4根拇指粗的长木条和两块方形木板,再薅出大大小小叫不出名字的小物件。双手噼里啪啦一阵忙活,就搭出个小巧的模型骨架来,看样子是个塔楼。

他又在零件堆里翻出个小木匣子,里面装的是齿轮,有拳头那样大的,也有指甲盖那么小的,有木头刻的,也有玉石雕的。别看他手指肥肥胖胖,拼接齿轮来可是灵巧异常。不多时,所有齿轮就攀附在了塔楼一侧。指腹摩挲其中一个,其他齿轮就跟着动。沛公很是满意。

他又找到一些牛皮筋和小滚轮。这就不是他的长项了。皮筋弹性太强,两头又太滑,不注意就打在脸上,所以大帐内不时发出啪啪声。滚轮打磨得圆润光滑,掉地上还到处滚,让他有些狼狈。不过总还是能应付。

一个半人高的塔车模型搭好后,沛公又用剩下零件搭建了一个半人高的城墙模型。

“这是我们自己设计的升降塔车,攻城用的。中间木板可以站13个轻甲兵,或者9个重甲兵。把升降车推到城墙下,派一人拉动后面的绳索,士兵就会直接升到城墙的高度。”

沛公边说,边蹲着拉动模型底部的绳索。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玩意儿。

啪的一声,一根牛皮筋断了,把专注的沛公打翻在地。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年轻的将军们拍着桌子,中年的谋事们前仆后仰,向来温良的项伯也抹起了眼泪。

沛公左眼圈红了一大片,头型也崩坏了,很像个傻子。但他还是在这欢乐的气氛中修好了模型。

“没考虑防火。”

“没有减震设计”

“自重太大。”

众人从技术上点评起来。一开始沛公还能辩解两句,但又会引申出其他问题,到后来也被说懵了,对这个升降塔车的设计产生了怀疑。可在攻城的时候还是蛮好用的呀?

“为了创新了创新。”

“士兵的命也是命。”

“立项审查也太水了。”

众人又从管理上点评起来。大帐里闹哄哄的,沛公被说得昏头昏脑,汗水直流。

“我说,大伙儿静静,大伙儿静静。哎呀,口水都飙到菜里了。沛公这人我知道,不是那样的人。”项伯把大帐气氛压制下去,问沛公:“这是送给大将军的礼物?当真有趣!”

沛公向项伯感激地回了一礼,连连称是。

“沛公啊,这个技术含量的问题,嘿嘿。您看您还要争这个关中……”

“额,我们还有个技术突破。”沛公忙说。

6月12日

八点,老师推开门,女儿和她的同学窜出教室。

“下课啦!爸爸!”

她短暂地抱了下我,便跟着同学冲进了旁边的游乐场。一人抢了一个渔网,比起捞鱼来。

“你看,我捞了2条。”

“你看,我捞了3条。不,是4条。”

她们把渔网一丢,又像蝴蝶般绕着圈扑向老师。她们有用不完的力气,声音大的可以空气撕裂。

“嗯,好的,好的。”我点着头对老师说。老师似乎交办了什么事项,并递给我一张曲谱。

看着上面的文字和音符,我轻呼一口气,然后又觉得无所谓。

6月15日

“刘季,何不来点有用的?”

只见范增抬手击掌两下。帐外传来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大帐帘子掀起,一群士兵抬着个大方桌子进来。

桌子摆好,士兵退下,范增一把掀起上面的幕布。

“唔!这就是沙盘吗?”沛公眼睛放光,兴奋地问到。

范增白了一眼,没有回答。

沛公半蹲在桌前,双手隔空抚摸着上面地山川河流,时不时轻呼一声。众人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纷纷摇头捋须。

“这怎么玩儿的?”

“这河是漳河,你在河南,我在河北。你来攻,我来守。”

沛公发现自己地小红旗比范增的小蓝旗少很多,心道这便是巨鹿之战,于是收敛心神郑重起来。

所有士兵过了河,干脆直接杀到了巨鹿。

“你已经三面被围了。”

那就再退到河边,渡船回去。

“船都被凿沉了,回不去。”

“啊?!那这次不算,重来一次。”

所有士兵过了河,梯队前进,前后呼应。沛公手忙脚乱地操作小红旗,和范增杀的兴起。

“你的粮草见底了,投降吧。”

“不会吧?这可不到十个回合。”

“巨鹿一战,破釜沉舟。我们只有十天的口粮。”

“啊?!谁怎会干这?”沛公差点骂了脏话,接着说:“那再来一次。”

又演练了三次,沛公通通告负,脑袋被手挠成了蜂窝。

“哈哈!”范增得意地说,“世人都以为仅靠破釜沉舟就可击败秦军,可不知这后面又有多少曲折辗转。”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啊!”沛公一拍脑门,说:“还有个办法!”

“我有个来自极西之地的兄弟,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古时海上有一坚城,大军围攻九年不下。一天清晨,全军杨帆撤退,却留下一匹几人高的木马在海滩上。木马异常华美,守军便抬回城里。晚上是疯狂的庆祝,所有人都喝得不省人事。殊不知,木马里藏的士兵半夜开了城门,埋伏城外的大军一拥而入,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你的意思是?”范增眼皮一条跳,问到。

“我们也可以做个同样的木马,等章邯老儿抬回军营后,晚上取其首级,岂不妙哉?”

范增似乎松了口气,随即笑了起来。

“要是我,直接就一把火烧了。”

“你不会又要研发个机关木马吧?”

“极西之地的人都这么蠢吗?”

大帐里又是一阵欢乐的气氛。

“我说,大伙儿静静,大伙儿静静。哎呀,桌子从来就没这么乱过。”项伯起身示意大家注意大帐纪律,严肃地告诫众人,“行军打仗是天大的事,岂能嘻嘻哈哈。”

沛公感激之余,觉得项伯的话十分有理,暗道以后不成熟的想法还是少说。

6月20日

世界很大,大到有各种想不到的事,比如纸飞机比赛。

在夕阳的斜射下,我按照视频教程一步一步的叠起了纸飞机。打印机里面的A4纸有了新的意义。与其被刻上繁复的文字,不如畅游在天空中。

不得不说,叠飞机的过程本事就是美妙的,我可能在刚才的五分钟进入了心流。直到同事拿了一叠资料给我。

“呦!叠纸飞机呢!哈哈!”

“给小孩叠,先练习下。呵呵!这是啥子哦?”

“几个项目的验收资料,麻烦签个字。”

“报奖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笔尖摩擦A4纸的声音,其实和窗外工地打桩机的声音很配。我突然有个想法,让纸飞机从窗口冲出去。打开窗户,又觉得不妥。辗转两下,就下班了。

6月21日

沛公其实没有尿意,但不出去上个厕所不舒服。

大帐右边五十米就有个公共厕所,门口插了个标志牌,牌子上画的个头盔。进了厕所,左边是一个个尿桶,右边是一个个粪桶。

沛公拨开帘子,褪下裤子,对准一个尿桶,便闭眼等着尿来。刚要进入状态,厕所钻进来一人,本就不多的尿又缩回膀胱去了。那人不撒尿也不拉屎,就弓腰等在他旁边。

沛公实在是尿不出来,干咳了两嗓子,索性提上裤子,就要往外走。那人却行了个军礼,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您就是沛公?”

“真是久仰大名!在下对您是仰慕已久呀,今天终于见到活人啦!”

“我是大将军账下的执戟郎,姓韩名信。沛公叫我小韩即可。”

这个叫韩信的年轻人非常兴奋,还要和沛公握手,但被礼貌地拒绝了。

“这位,嗯,小韩,你是上厕所还是?”

年轻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解释道,他是沛公的忠实粉丝,见沛公出大帐,一定要来表达敬仰之情,顺便要让沛公指点一二。

“沛公,您觉得这个厕所如何?”

“这个嘛,大小便分置两边,倒是别具一格。”

“那您看这个。”

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拽着一根绳索,稍微用力一拉,尿桶和粪桶便颤颤巍巍地移动起来。沛公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些桶是搁置在履带上。

“如果桶满了,就用这个机关让它移动到后面一个位置。履带是个循环的圆圈,装满的桶转到厕所外面,就有专人换成空桶。”

“这是在下设计的新式厕所,解决以往清理便桶效率低下的问题。我还给这个方法起了个名字,叫推陈出新。请沛公多多指教!”

沛公心里称奇,但却作捋须思索状,片刻后说:

“首先,履带的承重能力有没有校核过?要是连人带桶摔倒的话,对士兵的身心会造成极大的打击。”

“其次,你考虑过厕所一直有人的情况没有?连人带桶一起转可不可行?”

“再者,有没有考虑尿液和粪便对机械传动装置的腐蚀?”

“最后,一个最大的问题是。你这套“推陈出新”系统不是便携式或组合式的,不适合行军打仗的设计背景!”

沛公看着年轻人僵住的表情,心情便稍好了一些,又昂首挺胸往大帐走去。

6月22日

“教授,电流加上了没?”南华检测设备的汪总向远处喊到。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老人朝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

郭总拿了个网球拍一样的探测器,沿着一条预设的电线缓慢地走,拍子上发出“嘀嘀嘀”的响声。

“咱们设备的原理,小周已经给您介绍了。今天我们再给您现场演示下。”

“实际情况比这种理想环境复杂得多,你们想过最适合的应用场景没?”我问。

那个称为“教授”的老人操着江浙口音讲了一大堆。什么“中测院”呐,什么“大比武”呐,又什么“隐蔽缺陷”呐,总之,他把我绕晕了。

郭总从电线的尽头又走了回来,像个扫雷的日本工兵。

“你们总公司的检测事业部也挺认可我们的设备,昨天还专门让我们去处理一起事故呢。”郭总说。

“哦?是戚总他们吗?”

“欸,对!您认识呀,他还提到过您。”

郭总是个八字眉,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像哭,挺喜感的。

“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戚总和李工也在,你们都熟。”

“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呢。”我连连摆手,“今天就先这样吧,下次现场处理事故的时候叫上我。”

吃饭喝酒,还不如写写《鸿门宴》呢。

6月25日

离开的这么一小会儿,大帐内已是另一番光景。沙盘不在了,却见一个女人在舞剑。纤细的腰肢如火焰般舞动,宽大的袖袍中时不时露出洁白的手臂,而闪烁的剑光则恰好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那个美人,哦,不,女剑客,可以像火苗一样打着卷往上窜,也可以像柳絮一样打着卷往下落,还可以像鱼一样打着卷往前冲。沛公看得入了神,直到一声咳嗽起,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座位。

剑客大袖一招,说了声"风来”,便原地旋转起来。人越转越快,先是自传,再是绕大帐中心公转。人过之处,剑光闪烁,尘土飞扬,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人已经转得极快,只能看到残影和打着旋的尘土。剑刃割破空气的声音由远及近,加上油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让人莫名紧张。

剑风扫过沛公座处的时候,却听呲溜一声,竟然脚底打滑了。可怜的女人撞倒了三张桌子才停下来。账内先是有几声惊呼,随后又鸦雀无声。

女人把剑插进土里,勉强支起上半身,拨开头发就吐了。

“真是个美人,连吐都这么雅。”沛公微微点头。

“什么味道这么冲?”有人嘀咕。

“嗯,好像是厕所的味儿。”有人说。

“我槽,刘季你踩着屎了!”有人大呼。

果然,沛公鞋底挂着一坨黑黝黝的东西,从座位到账门也有清晰的脚印。

整个大帐内都沸腾了,将军谋士们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只剩下几个高层和那个倒霉的女人。谁能想到,转圈的时候会踩到屎呢?

沛公赶紧起身,在角落里使劲的刮鞋底。大帐内的味儿就更重了,女人保持姿势继续吐。

“沛公,沛公。”项伯捂着嘴想要说点什么。

“啊?不急,不急”沛公捂着嘴回答。

“哎呀,真是太糟太乱了。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范增一边干呕一边呵斥。

一顿操作后,沛公搓着络腮胡下的肉皮,脸红到了脖子根。事情是总要有个交待的。沛公深吸一口气,差点呛到,一步一脚印的走到大帐中间,向大将军行了一礼。

“刘邦一介乡野村夫,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给大将军添堵了。咸阳城已经打扫干净,大伙儿都盼着大将军进城。霸上的人马乱七八糟,不可一日无主,刘邦这就赶回去,望大将军准许。”

C位只是抬手示意,算是准了。

6月27日

晚上的酒局还是不错的。乙方很温柔,不怎么劝酒。记得有个干净利落的小姑娘,长得很可爱,说话也好听。

“希望您多指导,让我们少走一些弯路。”

“哪里哪里,攻坚克难还是要靠你们。”

灯光下的人们,脸颊都亮堂堂的,架子上的烤肉也多了份光彩。

“今晚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就干了杯中酒?”

“李总,瓶子里还有呢,匀一下呗。呵呵!”

“嗯!我们是杯中酒,你是瓶中酒。这是你的任务哈!”

“要得要得,我就干了。”

众人一饮而尽,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6月28日

沛公匆匆出了大营,见到早已等待的随从们,才稍微安定些。

“沛公,快上马。哎呀,什么味儿。”

沛公把鞋和袜子扔到草丛里,干净利索的上马,当先往月光中奔去。

大帐门口的火把前,两个人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现在追杀还来得及。”矮的说。

“此人天马行空,徒有虚名,不足为据。任他去吧。”高的说。

两人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公厕门前,也有一人望向沛公离去的方向。

韩信琢磨起沛公最后和他说的话。

“其实我刚才在厕所说的都是屁话。那些细枝末节,滚他妈的,哪是你该考虑的。年轻人想了就做,就该像路边的野狗一样,无拘无束。”

“像野狗一样做?”

“这么说是粗鲁了点。嗯,你看老天爷就不考虑这些细节。要下雨就下,管你有没有伞。要有冬天就有冬天,管你用火炉还是往南飞。要来秦始皇就来秦始皇,管你躲到东瀛还是原地等死。我的意思你明白?事情不合理,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合理。往大了说,咱们践行的乃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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