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路的鼻尖几乎靠在我的脸上,呼出的热气在我的皮肤表层凝成水珠。
我向后退,后背碰到他坚实的手臂,于是退无可退。
我疑惑看向辛路,可是他并没有让开,反而扬起右眉对我微笑,他似乎认为我们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你在笑什么?”我不解的问他,“陆杨和安吉怎么还没回来?”
“我以为你知道?”辛路左手撑在我身后,右手托着脑袋,深情款款得看着我的眼睛。
“知道什么?”我试图从气味入手,分析他的意图,“你离我这么近,是为了让我知道你中午吃面的时候放蒜瓣了吗?”
身后的手臂即刻抽离,他用手捂住嘴,“怎么会?我吃了薄荷糖。”
“所以闻起来是薄荷味的大蒜,”我补充道。
“你说话真是,”辛路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而爽朗笑道,“够直接,我喜欢。”
“好的,谢谢。”我开启自动回复模式,低头给安吉发消息。
“我和陆杨还有事,给你们点了酒,好好享受这个良夜吧,”安吉很快回复我。
安吉是我了解人类业余生活的窗口,她不在,我也无意久留,起身就要走。
“别走,”手腕被用力抓住,辛路的笑容背后多了一丝祈求,“你就这样离开,我会很没有面子。”
“你的面子和我有关系吗?”
我说完,他脸上的哀求之色更加明显了,像一只淋雨的拖把狗。
我只好坐下,反正他也是人类,让他暂时代替安吉好了。
“说吧,你让安吉叫我来想做什么?”我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辛路重复道。
人类总是重复无意义的问题,期待能听到想象中的答案。
“从现在的情况合理推理,”我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你喜欢我。”
“就这样?”辛路听到喜欢两个字眼睛亮了又亮,发现没有下文后还不死心的追问,“你呢?你对我有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这不可能,”辛路断然否定,“或许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我可以感受的出来,你是喜欢我的。”
“为什么?”
“从上次酒局之后,你对我明显不一样了,”辛路眼珠转向左侧,陷入回忆,“你开始关心我的身体,总是偷偷看我,对我微笑,会帮我解决问题……”
“我没有,从来没有。”
“你有!我不会看错,”辛路立刻反驳我,“我每天早上看见你,你都问我有没有吃过早饭;你去打印室路过我的座位,会对我微笑;你昨天还帮我搬了饮水桶……”
“我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我在脑海中导出与他有关的回忆,反复播放,并没有发现异常,“如果你自己可以,我也不需要帮你装饮水桶。”
我们很快无话可说,大眼瞪小眼的坐着。
酒保小哥打断了我们的沉默,“这是您要的一提啤酒。”
“给我拿个塑料袋,喝不完打包,”辛路对酒保矜贵点头。
“好的,您这边需要果盘小食吗?”酒保半躬身问道。
“不需要,我们吃过了来的,撑得很,”辛路的面皮发红,摸着平坦的肚子说。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突然张开嘴打了一个饱嗝,薄荷大蒜味的。
酒保脚下生风走了。
“吃饱了来这里真好,”辛路已经忘却方才的沉默,高兴的对我说,“吃不下也喝不下,你还要喝吗?”
“不需要,”我将空空的玻璃杯拿在手里,射灯的光线穿过杯子,曲折的印在我手上。
酒保已经拿了塑料袋过来,辛路将一提六瓶啤酒都装进去,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又拿了一瓶出来,放在我面前,“请你。”
“真的不需要,”我对他摆手,“无功不受禄。”
辛路突然态度强硬起来,用力夺过我手中的杯子,倒了半杯黄澄澄的酒液,又将剩下的尽数倒进他自己的杯子里,最后用力甩干易拉罐里的液体。
他拿起杯子不由分说在我的杯口清脆的撞了一下,“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