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弟弟,或许这是我一厢情愿的称呼,他可能并不认同我这个姐姐,请原谅我的冒犯。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相处了不到十天,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形同陌生人,萍水相逢,早应该淡忘于江湖。那么久了,依旧忘不掉,放不下。我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对他有很多遗憾,我却再没机会弥补。
弟弟有一个很霸气的名字 杨得龙,承载着家庭的厚望。如果有如果,我宁愿选择不认识他,和弟弟认识,是在病房。那时候家人生病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刚好和刚从省医院转回来的弟弟分到一起。我不喜欢打探别人的事情,更何况是别人刚结痂的伤疤,就没有多问弟弟病情的事情。偶然听爸爸说,弟弟得的是脑瘤,从省医院做完手术,来这边观察康复。
弟弟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一开始只能平躺着,后来可以慢慢的坐起来了,食欲也渐渐的变好了,输的营养针,消炎药计量也减少很多,脸上有了红润,给爷爷奶奶打电话说自己想吃焖面,排骨。他是他们家的大孙子,大宝贝,天天都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阿姨姑父来看他。不管弟弟提什么要求,哪怕是上天揽月,下海捉鳖,他家人都会帮他实现。那段时间,天天都有人来看弟弟,他对来的弟弟妹妹特别好,把养品分给弟弟妹妹,是一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孩子。
我和他唯一的一次接触,就是掰手腕,他恢复的很快,觉得自己力气大,他和妈妈掰手腕,妈妈说没有他力气大,他已经要恢复好了,他就要求我和他比,握过他全是针眼的小手,还是那么的虚弱 ,怎么可能比妈妈的力气大呢,我用了一点点力气,像他妈妈那样,假装输给他,哇,你力气真的好大呀,恢复的很快,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呢。他开始和父母计划出院后去做什么,他要去上学,要去和朋友玩,他和我亲弟弟的年龄差不多,可能因为他们是同龄人的缘故,总有说不完的话,侃不玩的言。在相处了一周后,医生来检查说可以试着去掉用的导尿袋,当一切都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时,老天开了一个玩笑,弟弟脊椎神经有(脑瘤手术会对脊椎神经有影响)不好的状况,接着尿检里发现大颗粒的大分子物质,前两天还容光焕发的孩子突然憔悴了起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相处第九天的晚上,弟弟被再次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他再也没有从那里出来,再没有见到第二天的日出。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弟弟已经离开一周了,我不敢想象弟弟离开后,他的父母,爱他的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种伤悲。
那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弟弟提的要求,上午要吃排骨,叔叔下午就提着保温盒到了,晚上想吃焖面,即使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送过来的这种宠溺。突然知道了为什么弟弟的母亲在晚上辗转反侧,知道了虽然弟弟情况变好,可弟弟父亲脸上依旧愁云满布,我也知道了什么是回光返照。。。
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我好后悔,那时候没有和你多一些交流,多给你讲一点学校里的故事,我好后悔那时候没有给你多一点的关怀。我真的好后悔
弟弟,我认识不到十天的弟弟,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两年了,那年我十七岁,你十二岁,如今,我十九岁,你依旧十二岁。愿天堂没有痛苦,你不用遭那么多罪,你可以有很多同学,和他们一起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