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首先提出道统论,认为儒家正统思想的传承脉络是,自尧、舜、禹、汤、文、武,而周公、孔子,而孟子。
圣王尧、舜、禹、汤、文、武,是儒家思想的源头;周公法圣王,制定了一套完整的礼乐法制度;孔子继承周公的思想,创立儒学,为儒家公认的圣人;孟子认为,到了战国时代,异端邪说扰乱了人们的思想,并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后果。只有孔子的儒学,才是正学,才是国家大治的指导思想。而五百年之后,得孔子正统的,“舍我其谁”,只有他孟子。
《大学》和《中庸》原为《小戴礼记》中的第四十二篇和第三十一篇,宋代的程颢、程颐兄弟特别推崇这两篇文章。朱熹认为儒学的传承,在孟子以后就没有人能真正讲清楚儒学的正统思想了,直到出现了二程。他以周敦颐和二程的传人自居,把《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合称为“四书”,实际上是说儒家思想的精华都在这四本书里了。
朱熹花了毕生的精力,对四书进行了解读,写出了《四书章句集注》一套巨著。
随后,程朱理学确立了其在儒学中的正统地位,并得到官方的认可;《四书章句集注》成为参加科举考试的读书人的必读教材,应试者答题都不能偏离朱熹的解释。
科举制度上的这种安排,更加巩固了朱熹理学的地位,读书人个个崇尚朱熹理学,虽然不乏为“治国平天下”的伟大理想而从事举业的正人君子,但太多的人只是为了谋一个出身,获得一份俸禄,朱熹理学成为他们光宗耀祖、荣华富贵的手段和跳板,因此对《四书》的理解越来越变得刻板,读书人把精神头都用在文义上去了,而抛弃了儒家经世济民的理想和情怀,或者说完全忘记了几千年儒家坚持的“学”的本意,就是把治学的“心”弄丢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大学招生只看考生的分数,不看学生的品德,即使有品德科目,也是只看分数,而不看行为。就是说,只考察术,而把道扔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古代就有学者认为,科举取士,相对于举孝廉制度,是历史的大倒退。
正是看到儒学传承中的这种积弊,王阳明创立了良知之学,即阳明心学。
心学的思想在程颢那里就有了,接着有陆九渊的心学,到了明朝,吴与弼与陈献章都是心学的前辈,但王阳明心学的影响最大。
我认为有几个原因,首先,王阳明旗帜鲜明地把自己的主张与朱熹理学区别开来,认为良知之学才是圣学,就是说他的志向最大;其次,王阳明将毕生的精力都用在讲学上,走到哪里,讲座就开到哪里,阳明门人遍天下,深入士人的各个层级,影响广泛而深远;再次,阳明的弟子都是笃信心学,较少名利思想,因此学生自觉地不断发展新人,壮大阳明学派;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阳明不是一个只会读书做学问的腐儒,而是一个真正知行合一的实践派,不但德行高尚,而且功业卓著,他是不少人心中的模范和伟人。王阳明的立德和立功,对其立言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王阳明较少提及前辈吴与弼与陈献章师徒,基本上说良知之学是直接继承了孟子的思想,他和朱熹一样推崇周敦颐和二程(朱熹更倾向于程颐,而王阳明更偏爱程颢)。
孟子说自己是孔子五百年后的第一人,很少说自己是曾子或者子思的传人,道理都是一样的,就是要表明,追本溯源,学问的源头是纯正的。
王阳明也是推崇《四书》的,但是他不认同朱熹修订的《大学》和《中庸》的版本,王阳明采用礼记里的古本,并分别有自己的注解。王阳明和朱熹在四书上最主要的区别在于对格物致知的诠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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