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苏轼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赏析
苏轼是豪放派的代表，但他写婉约词也极其精致。这首词融豪放、婉约于一体，颇耐人玩味。
上片以豪放之语抒写暮春伤春之情。首句写花和杏两种景物：花日益残褪，杏日渐成熟，衰亡与新生在一句中出现，表现出生物新陈代谢、推陈出新的自然规律，给人希望的同时也略带凄凉之感。二、三两句，词人将词境推向一个更广阔的天地，“燕子”、“绿水”都是典型的春天景物，突显春日的美好；“飞”和“绕”动词的运用，则增添了这幅春景图的动态之美。就在人们将要冲淡首句中的凄凉之感时，词人马上反跌一笔，写树枝上的柳絮被风吹得越来越少。词人没有写漫天飞舞的柳絮，而是将视角转到枝条上，且以一“又”字，将柳絮渐少的过程描绘了出来，这样的处理更为真实，伤春惜春之情，不言而喻。上片尾句忽又上扬，词情跌宕起伏，在腾挪之中，表现出词人旷达、宽广的胸怀。
下片写人言情，抒写词人对爱情以及人生的态度。首句总领下片，词人以“墙”为界，分成“墙里”、“墙外”，又以“秋千”代指正在打秋千的佳人，以“道”代指路上行人。二、三两句对举，写墙内佳人荡秋千时发出愉快的笑声，墙外行人驻足听佳人笑，不觉痴了。一堵围墙，虽然阻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却挡不住声音和人的情感。词人此句，想象奇绝，境界幽深。结尾两句，以佳人的笑声穿针引线，笑声渐渐消失，暗喻佳人离开，而追随着佳人的墙外行人自然会因墙内人负了自己的多情而怨恼。
全词上下片看似毫无关联，实则以景入情，层层深入，情理相通，最后道出无情与有情的关系，耐人寻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