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他的一个好友说:“你们两个河南人,跑到三千公里外的新疆,通过一个一千里外的山东人认识,居然结婚啦!真是奇迹呀!”
我笑着看向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口,说,来来来,你感受一下这扑通扑通的心跳,靠着它,我把你娶回家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2012年8月,我以28岁的“高龄”成为新疆石河子大学的一名研究生。看着比自己小两三岁甚至四五岁的同班同学,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人生地不熟,吃饭不适应,课程艰涩难懂……我不知道如何开始我的研究生生活,不知道接下来的三年怎样熬。
九月末的一天,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子说,我一个师兄,今年刚毕业,要不我介绍你俩认识一下?我当时心想,毕业已经回内地上班了,我还得在这三年,这不是异地么?不能接受!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留个QQ。过了几天,有个人加我,我知道是他,接受以后也没打招呼,就隐身了。因为心里没打算理他(捂嘴笑)。
最初的一段时间,他经常性地发一些问候的话,我偶尔回一句。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竟然能和他聊一个小时了!有时候我上线了他没在,我居然开始挂念他!
三个月以后,我们的状态已经到了每天晚上睡觉前和每天早上起床后都会收到他的晚安和早安短信。
十二月初的一天,我和好友去游泳。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枕头上有一些黄色的液体,是从耳朵里流出来的,赶紧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你这是中耳炎复发导致耳膜穿孔,必须马上手术把孔补上,否则时间长了就补不上了。舍友陪着我办理住院,做各项检查,几个小时以后,终于安排好床位。
这时他发信息问我:“怎么今天一天没你消息?”
我不想告诉他做手术的事,因为怕他担心。就说没事。
是心灵感应吗?他就是觉得我肯定有事,一直追问。后来我就告诉他耳膜穿孔需要做个小手术。
他说:“我来看你。”
“不用,不用,我这边有好朋友照顾。”
“你别管了,我有安排。”
那时他正在北京出差,单位一个项目技术上的一些事需要他处理。我担心他走不开。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因为怕感染,耳朵周围四寸的头发需要全部剃掉。我和舍友去医院楼下理发店剃完头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丑又搞笑,我和好朋友忍不住大笑起来。
回到病房不久,就收到他发来的机票信息,是第二天晚上的飞机。随即,他的电话就过来了,他说,他在外面,不能在网上查看机票信息,托一个同学买,同学说今天晚上的机票没有了,赶紧买了明天晚上的,你能不能跟医生说一下,手术改到后天上午,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我要看着你。
天哪,我们还没见过面!他要来看我!我的头发是这个样子!这么丑!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他说,没关系,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要担心。
他会读心术吗?刚才我只是这样崩溃地想了,我没有说!
紧张不安已经战胜了我对手术的恐惧。挂了电话,我对舍友说,他要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舍友笑起来,他来了我不就不用在这守你了么?哈哈,他真好!
我苦着脸:“你说我们会不会见光死?他来一看我,哎呦,这么难看,然后就跑掉了。还没出医院的电梯就把我拉黑,从此消失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舍友已经笑趴在我腿上,赢来隔壁床位上病人和家属的侧目。我俩瞬间闭嘴。
去找医生协调手术时间。答:排好了,不能改。
回来通知他,他说:“没事,我在你手术后第一时间赶到,照顾你。”
他永远那么平静,淡定。让人觉得安心。
手术后,麻药劲还没过,我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觉,医生交代舍友,每隔十五分钟喊醒我一次。在她的“折腾下”,我睡了醒,醒了睡。我已经忘记了他要来看我。我也不知道舍友已经接了他n个电话。
“她怎么样?”
“嗯,没事,睡的可香了。”
“不能一直睡啊,你叫醒她,让她清醒清醒。”
“我叫醒她你怎么报答我?”
“我到了请你吃饭。”
“她现在醒了没?”
“没有,还在睡。”
“睡这么久,你喊喊她嘛。”
“我喊了,你请我吃什么饭?”
“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
我终于醒了。他背个很大的背包,手里拿着一包南方黑芝麻糊,站在我的病床前,对着我笑。我第一反应居然是伸手摸我的头发,因为头发太长,做手术前,舍友把我剩余的头发全部扎在头顶,盘成一团。
我一只手摸着我的头发,内心荒草蔓延,这恐怕是我史上最丑的形象了!有没有吓到他?!
他却像是没有看见,利索地撕开芝麻糊的包装袋,取出一小包,“医生说你刚做完手术,只能吃流食。南方黑芝麻糊,一股浓香,一缕温暖!”
哎呦喂,这还念起广告了!
当他端起冲好的芝麻糊,说,来,我喂你喝。我以为我会拘谨,会不好意思。
然而,我并没有。一切是那么自然,温馨,和谐。
出院后,他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宾馆住了两天。他要走的前一天,上午快放学的时候,他给我发信息说,放学别走,我去接你。
放学铃声刚响起,我这边电话就响了,是他的声音:“你别走,在教室等我。”
我收拾好书包,坐在位子上等他。大约两三分钟后,他出现在教室后门口。我站起来,看着他,呆住了。
他满头大汗,脸色通红,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太突然了!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教室里的同学就开始起哄,答应,答应,答应!
你们这是干嘛呢?答应啥?他可啥都没说啊!
他们接着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慢慢的走过来,把花举到我面前,说:“不好意思,本来时间算的好好的,可是学校旁边那个花店今天没有玫瑰花,我跑的有点远,买这花,差点没赶上你放学。”
我的泪都快下来了,却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傻瓜,这可是石河子,现在可是冬天,零下三十三度呢,所有的玫瑰花可都是从南方空运过来的呢。昨天刚下过大雪,空运的飞机可不就耽误了么。
他轻轻地抱了一下我。我接过他的玫瑰花,花特别特别香。香得我一阵眩晕。就在那一阵眩晕里,我做了一个最大胆最冒险的决定:这辈子,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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