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固化模型中存活下来的人
每个晚上,老年人喜欢躺倒在舒适的模型上想全面了解另一个正在播放大个半世纪生活图景的模型。后一个模型可以是电视机也可以是书籍。我不知道他是否后悔遵守了太多的生活规则,却还是发生了差点导致没顶之灾的悲剧。
在一次朋友的酒宴上,一群曾经感情十分冲动的男人又生发重整恋爱、婚姻、家庭的游戏。他们是一群并不厌世,对生活寄予厚望的人,才会有翻倒重来的打算。其实,他们已经上了一定年纪,距离生可怕死无忧的结局并不遥远。
人生的遗憾既能长出手又长出足,自手打自己老脸,不解气,自己踩在自己脚背上,不解痛。
在一次同走斑马线的路上,我碰见一位先在小乡当所长后在综合部门当办公室主任的高中同年级同学。他现在的模样估计也只有自己的父母、妻子和儿女以及其它走得近的人能够相认。要是这斑马线移到大都市或别的城市,连我都不敢伸手相握。早年,他身材虽不魁梧,但还算挺拔,尤其是那张英俊的脸很讨女同学喜欢。只是时间消磨了他的面容,一张四方脸、一头稀疏的白发,让别人还以为是个已近古稀的老人,苍老且疲惫。
朋友想褪下旧模型,寻觅新模型。要是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做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我的看法是这新模型就是新瓶子里装老酒,迟早要喝腻。老同学呢,身材臃肿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可以到运动模型里去练一练,可以到竞技场里去走一走,就是那一头白发是无法改变了。但愿他能找到原来的自己,身体再能俊朗几十年。
二、接触在建筑模型里讨生活的人
我常常去建筑工地,想看看地下模型、地基模型,然后抓住尽可能的机会去了解一下建筑工人吃住的模型。住的模型是救灾用的集装箱式的学生宿舍,吃的模型就是企业的饭堂,简易长方形桌和塑料托盘塑料碗塑料调羹。设想能从中找出与自己工作生活不同的模型来,可每每皆是一无所获。起初还以为,可能是自己太急功近利,无法见到他们背后真实的东西,最后才明白自己就是一个猎奇心深重的人,或者说头脑中充满利己主义思想的人,只想从建筑工人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利用这些东西去写去演绎,实施与“绑票”几乎差不多的闹剧。何等地丑陋,何等地低级,又是何等地做变戏法、耍小聪明。
要想打开建筑工人的心胸,那就得真正与他们在同一个模型里过日子,去理五元钱的头发,去抽劣质烟卷,在工人食堂吃大锅菜,喝两元一瓶的啤酒,还得去认识女门卫去认识男保安,还要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兄弟那样对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