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说到,我们顺风顺水早早来到赤城县,临时决定,直冲北京……
出发受阻
然而,刚刚骑出县城,我们满怀的斗志就被泼了一盆凉水——没等我们冲刺,就在连续的缓上坡之后,迎来一个意料之外的陡坡。
此时,更糟糕的是工凡的脚已经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推车的时候,即使用双臂用力撑着车把,脚下也难免一瘸一拐。所以,工凡宁可多用一点腿力骑上陡坡,也不愿意使用脚力推着走一步。
就这样,工凡和我先到了坡顶,工凡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一些苹果。
我顺便向摊主打听前路路况,大妈似乎很是熟悉:“前面就是下坡了,一直到雕鹗镇。你们不要走百里画廊,走海坨山那边。你们今天是要到哪啊?”
“我们打算直接回北京!”我应道。
“北京可到不了,到延庆还可以。”大妈底气十足,反倒听得我们满脸愁容。
果然,接下来到雕鹗镇都顺路顺风。
半路上,我手机响了起来,杨哥说他已经就要到赤城了。
我们都震惊于杨哥的速度,六六也开玩笑地说:“咱们还是加把劲,比人家多骑一个下午还被追上,这怎么可以?”
于是,我报告了我们的位置和计划,告诉他能追就追:“但是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不能等你了。”
“没事,没事,你们走你们的,我看情况。”杨哥很爽快地回应道,接下来每到一个路口,我都用短信向杨哥通知我们的路线和道路的路况,杨哥的回答每次都是一样爽快。
愈加困难
过了雕鹗镇之后我们转而向西骑行,风不知道是变成了侧风还是逆风,一路的缓下坡也不知道变成了平路还是缓上坡,总之我们只感觉每一步都异常困难,三十公里的速度最终直线下降到15公里。
六六依然冲在第一个带路。我见接下来的路况很稳定,便对工凡建议到:“我来破风吧,你们跟住。”又叫叹号去了队尾。
一路都是自由队形的我们,这是第一次被迫采取了破风队形。只是,面对强劲的侧风,这个队形似乎也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对话,只是知道努力向前,全然是一种要全力以赴回北京的状态。时不时发现有人掉队之后,就再慢一点,但从未停下,甚至连休息都不曾休息一下,“坚持住”成了我们的默认选择。
从海坨加油站左转,进入了一条山谷之中的县乡级公路,风变小了,车辆也稀少下来,坡度反而变得更大。我每次因为贪恋景色多拍了两张照片,再发力追赶队友的时候,都觉得难以提速,即使看上去明明是平路。
经过整个下午的不间断骑行,伴随着体力的下降,我们都进一步感觉到骑行困难又上了一个台阶。我依然负责收队,但是大家却慢慢的拉开了各自的距离,骑在队伍最后的是叹号。
濒临崩溃
不知道在这条山谷小路坚持了多久,更加糟糕的情况出现了:这条路的后半段全线修路施工,尘土飞扬,崎岖不平,大大小小的石子都散落在路面上,完完全全就是一条“搓板路”。
更加不妙的是,山谷那边西斜的日头反射出一道美丽的日晕——天色渐晚了。
“怎么样?还行吧?”我见叹号速度越来越慢,便问他道。
“我觉得我今天到不了延庆了!一会儿……实在不行……我就在这附近找个农家院住下吧”,叹号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如果没有农家院,我干脆住帐篷得了……反正是骑不动了。”
看到大家卖力的样子,又听到叹号这么讲,我开始为自己那个“冲回北京”的提议感到愧疚。我又想到工凡脚越来越疼,他或许也在后悔当时没有在赤城坐汽车回北京吧。
此时,杨哥又来了一通电话:“我到了雕鹗镇了,天还不黑,我继续往前赶!”杨哥似乎依然斗志满满,我听到杨哥就要和我们汇合了,也突然感觉到很开心,大概是一种类似两军会师的激动心情。
挂了电话,我心生一个主意,便对叹号说:“杨哥一直在追咱们,实在不行的话,我陪你在前面找个地方住下,顺便等杨哥赶上来。你先骑着,我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说罢,我又加了把劲儿,追上六六、工凡和阿松三人。当我说出叹号已经骑不动了,建议大家找地方休息的时候。
工凡首先想到了自己明天还要上班,心有不甘地说到:“不是说好今天要到延庆的吗?我明天上午到不了北京,怎么办?”言语中除了担心之外,果然还有一丝的悔意。
“我要是一个人的话,别说到延庆,我就直接到家了。”虽然我也后悔拖工凡下水,但我还是激动地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好面子的虚荣话。
此时,大家都已经停下来休息,叹号也慢慢赶了上来。每个人都是一身疲态、愁容满面,坚持到现在,意志力也所剩无几了。再想想接下来的路和困难,沉默的气氛进一步烘托了大家忧愁的心境。
我又问了六六和阿松的意见,便说道:“既然你们三个还是想要到延庆,那咱们就兵分两路吧。我和叹号在前面找到住的地方就不走了,等杨哥赶上来集合;毕竟工凡有事,你们三个还是到延庆。”
听我这么说,大家先是沉默了一阵子。
六六说出了他的担心:“延庆回北京还有一段距离呢。如果今天不到延庆的话,明天能不能赶回家也是个问题。”六六大概想到了叹号和杨哥都住在通州方向,又补充道,“尤其是叹号,你住的地方又比较远。”
我注意到叹号听了这话之后,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好像在思考什么。
六六说罢,就把他最爱吃的几个鸡蛋递给了我:“附近也没有个吃饭的地方,这些你们拿着吧,晚上能凑合一下。”阿松也拿出了他的榨菜,工凡拿出了他的苹果,也都递给了我。
见推辞不下,我只好全都塞进了自己的驮包里面。这场景像极了分别的仪式,在被团队温暖之余,还有一股分别的伤感涌上心头。
“没事的,你们赶紧走吧!天快黑了,前面还有大坡呢!”我催促道。
“那……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最后的坚持
大家再次出发,我一边骑一边留意路边合适的露营地。令人失望的是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别说一家农家院,连一个像样的露营地也找不到。
与之相反,让我感觉意外的是叹号却一路都跟上了队伍,我再问他。他回道:“住在这里不行……今天要是到不了延庆,我估计明天我也回不了家。”
“你确定你要赶到延庆?”我追问道
“嗯,跟上他们,使劲儿骑吧!”
“那杨哥怎么办?他还在追咱们呢?”听到叹号又鼓起了勇气,我在心中甚是为难。
工凡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杨哥这么大的人了,能照顾自己的,哪里用得着咱们担心啊?”
我觉得工凡误会了我的意思,便激动的回应道:“不是担心他,就觉得杨哥追了一路,咱们却不等他……”虽然马上就到北京了,我心里其实还是盼望着大家能重新汇合同进退,实在不忍心队伍有人掉队。
带着这样的犹豫不定的念头,我和大家一起到了闫家坪村,再过了前面的一段上坡路,应该就是延庆县的地界了。在一个小卖铺里,大家又各自补充了一些吃的。
“只有一公里的连续上坡,大家推着车,边走边聊吧。”六六说完,就和众人先上路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原地踟蹰。
跟一个放羊的大爷打听了路之后,便又给杨哥发了一条关于路况和住宿点的信息和我的位置定位。犹豫再三之后,我告诉他我决定和大部队在一起,也先走一步了。
杨哥不一会儿就有了回复:“嗯,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差不多的时候就不骑了。”听到杨哥这么说之后,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便快马加鞭,加力地追大家而去。
意外的抵达
原来,就在这一公里的连续上坡之后,就是一路盘山而下了。
这段路是我们此行最危险的一段连续下坡,也是我们旅途即将结束之时的一个惊喜——两条车道的窄路,临渊而建,各种诸如“急转弯”“连续转弯”“连续下坡”的警示标语。
坡陡弯急直道稀少,我们一路双刹而下,看着路面上那五彩斑斓的减速带,似乎是在警示我们此路的危险性。
放坡的时候,我慢慢追上了大家,每个人看起来都开心的很,脸上洋溢着感受放坡的轻松之情。我们又简单拍了几张照片,天色就慢慢黑严了,延庆县城的夜景也越来越清晰。
我想起来后面的杨哥,便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告诉杨哥今晚最多到闫家坪村,后面是连续下坡,走夜路太危险了。杨哥回复到:“他也打算住下来,渣土路太难走了。”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下山之后,大家兵分两路,我和叹号又经过一个多小时惊喜的夜骑,在延庆县城和另外三人成功汇合。
写在最后
看到繁华的城市夜景,大家感叹不已,大概都有一种“终于回来了”的感觉。
而我还有一点怅然若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