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梨树下,洁白的花瓣儿覆了满树,淡淡的清香悠扬,回忆着种种,我说,所有的味道都不及萦在心头的那香甜。
记得小时候胆子非常小,而每次自己回老家,总要走上一条泥泞的小路,尤其是夜晚,黑暗肆意蔓延,周围稀稀疏疏,伴着风鸣,总让我心惊肉跳的。好在,那年爷爷的身子骨硬朗,他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牵着我,在皎洁的月光下,一步一步,慢慢朝着一方光亮走去。
我知道他的兜里永远放着几块大虾酥,在漫天繁星下,我经常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向爷爷的兜里袭击,随后笑嘻嘻的剥开两块糖,一块放在爷爷嘴里,一块在我嘴里含着,心里都是甜滋滋的。再晚再黑,只要爷爷在,都不会害怕。
一年又一年,屋前的梨树竟已长大,可爷爷的身子骨却大不如从前,没关系,曾经那个扎着羊角辫屁颠屁颠跟在你身后的小女孩儿已在波光鳞影里悄悄长大。
没有爷爷来接,那便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捧着一袋子的大虾酥,小心翼翼的剥开一块儿放进嘴里,再拿出一块儿紧紧攥在手心里,甜甜的香味漫延,伴着梨花的清香,再无风鸣,快步向那亮着的房屋走去。
远远望见他,站在梨树下,身后是一家未熄灯的老屋,他在等我。
笑嘻嘻的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剥开手心里的那块糖,然后塞到爷爷嘴里。“爷爷,甜不甜?”“甜,当然甜”他笑的合不拢嘴,而我的嘴里虽然只有残存的香甜,却也是一直甜到了心里。
又是一年梨花开,不过今天回来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不是我一人捧着一袋子大虾酥回来,不是我一个人吃着糖走在小路上…
我坐在车子里,依旧有风鸣,依旧有那扰人烦的树影,梨花的清香呢?我为何闻不到了?怎么多年未曾感受到的心慌和恐惧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门前,那颗梨树上的花也败落的不少,树下老人的身影也没有出现。我奔进屋里,他半张着嘴,正虚弱的呼吸,周围是亲朋好友,满满的一屋子的人。他极费劲的举起手摊在我面前,一块大虾酥静静地躺在手心里,我接过轻轻咬了一口,他望着我,随即合上了双眸。
爷爷,你是想问我甜不甜的对吗?甜啊,当然甜啊,只是爷爷,您还没问我呢,我还没回答呢,怎么这糖我还没吃完,您就把眼睛闭上了?明明是一直甜到心里的,,怎么我吃着吃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呢?
梨花再次开放,,清清淡淡的,我剥开一块大虾酥,回忆着种种,怎么您去世后,这糖的味道大不如从前了?那味道,怕是一辈子也吃不到了,又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
此文作者:尹玉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