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听雨声，我开着窗。

披上线衣外套，套了袜子，开着窗。

这是进入7月第三天的雨。

望向窗外的洋槐，想起去年还坐在窗前听雨的夏天。一年之后我已经不能保持长久的坐姿了。这时，我能听到雨打在金属栏杆的清脆高音盖过了雨落枝叶的低沉合奏。在这里我读完了《长日无尽》这本书——第二本来自爱尔兰作家的书。

《长日无尽》的书名让我想起《白夜行》，有异曲同工之感。前者行走在没有星星、月亮的夜晚，有些能见度的光亮，是无尽的白夜；后者是长长久久日光里，天空永远悬挂着炙烤大地的太阳，那是永远不能停歇的白昼。

虽然作者什么都没说，我知道故事的背景是从爱尔兰大饥荒时代到美国的南北战争结束，两个少年相遇，相互支撑着走在那么漫长的、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日光里。

大饥荒中饿死的亲人；少年的他们穿上女人的衣服跳舞，慰籍酒馆里的苦难；战争里失去的战友……塞巴斯蒂安没有太多的文字渲染，他更像是个经历过后的叙述者，平淡的语句说着饥饿、寒冷、困顿、疼痛。他写他看着那些印第安人的家园被摧毁、他的枪射击着妇女和儿童；他写他们互搏厮杀，他的敌人也可能就是同胞，他们可能来自同一个家乡；他写他见过那些人的面容，无论死去的还是活着的……

白人杀害了印第安酋长的妻子和女儿，几年后酋长掳走了白人少校的妻子和女儿并杀害。路途中的盗贼劫匪，斯塔林在劫匪突击中救下托马斯，又在上方下令杀光所有人举枪射击薇诺娜时死在托马斯的刀下。人们为了活着而死去。

少校太太的优雅、美好，她将文明带过来，却是野蛮的牺牲品……

仇恨延绵不绝，无法停止。没有宗教信仰。杀戮持续不断，血肉模糊。在这个长长的宏伟背景里，是约翰、托马斯的相互支撑，是薇诺娜带给他们慰籍、希望、美好和爱。就像他说：我的关怀顾虑，是内心深处某种奇异本能的产物，是从不公不义中夺回的一点爱的碎片。

我对着卫星地图，跟着托马斯和约翰带着薇诺娜一路南下到达田纳西……

读《白夜行》是阴郁悲凉寂静的，读《长日无尽》是心口堵塞 哽咽 悲恸的。

……

没有雨的那一天，风也是凉的。陷在窗里窗外的绿色里，让人恍惚之前的酷热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