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二姑娘去村小新生报到,因为是雨天,孩她爸开轿车拉着我和二姑娘去的。
那所村小是孩她爸的母校,赶巧教二姑娘的班主任也是教过孩她爸的老师。
我拍了照片发给几个简友,他们很好奇地问我,教室没有厕所么,学校没有食堂么?我就连着又拍了几张学校的布局发帖子在小岛上。
如果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二姑娘的一年级只有六个学生,你们会信么?而且,全校只有三个年级:一年级,三年级,五年级一共二十四名学生,五位老师。
开学第二天,我准备骑电动车送二姑娘上学,她背着她二表姐送给她的旧书包,手里拿着装饭盒的手提袋,站在电动车边说,妈妈,给我拍张照片呗,我现在是小学生了。
这一句小学生,这一张真实照片,把我的记忆深处孩童时候的趣事一下就扯出来了。
我上学前班的书包,是老妈用碎花布纯手工缝成的。饭盒是我老舅上学时候的旧铝制饭盒,我妈用面碱水浸泡了一上午,刷了半个小时,刷得里外铮亮。
我七岁的肩膀斜背着轻飘飘的花书包一直贴到屁股后,两步拼一步紧跟在大姐二姐后面走。书包里就一个拼音田字格当作业本,文具盒是大姐用过的掉了漆的旧文具盒。
头几天,大姐二姐还乐呵的换班帮我提着饭盒兜,到学校帮我去火房把饭盒送去,中午替我找到饭盒送到我的班级。
可就两个星期,两个姐姐就烦了,告诉老妈说,让我老妹自己拿饭盒,她的同学都自己做这些事。俺俩不能总帮她呀,锻炼锻炼她,习惯了就好了。
好吧,锻炼我吧,老妈用旧毛线又给我钩了一个饭盒兜,早上老妈帮我装好饭和菜,羹匙倒扣在饭盒里。怕我找错饭盒,特意在我的饭盒上用红毛线又绑上一圈作为记号。
每天老妈都叮嘱一遍,记住了,早上你吃的什么菜,晌午打开饭盒就是什么菜。同样的菜才是你的饭盒,不是一样的菜千万不能吃。
七岁的我特老实,人多的地方我都不敢说话。我二姐常常笑话我说,这么蔫吧,上学肯定得受欺负。
怕啥来啥,那天晌午好不容易找到红毛线的饭盒,拿回班级坐下来小心又费劲地打开,肚子饿的早咕咕叫了。可我拿起羹匙一看愣在那了,这不是早上吃的菜呀?
今天早上,老妈做的是土豆片,这会儿饭盒里是白菜炒蘑菇。
完了——我拿错饭盒了,我胆小,当时眼泪就在眼里直打转。咋办呀?别的同学正津津有味地大口大口吃着饭,我左瞅瞅右瞅瞅,除了干咽吐沫眼泪一下就冲出来了。
我发小见我一抽一抽地哭,走过来问我咋滴了,我用手指指饭盒说,拿错了,不是我早上带的菜不敢吃。发小拿起饭盒盖看看说,这也没有名字,咋去找是谁的,咋还回去呀?
我更怕了,我没有饭吃不说,把我老舅的饭盒还给弄丢了,我那厉害老舅非得训我一顿不可。
没事,你先吃我的,我发小说。这友谊的力量在关键时刻太给力、太够意思了。
这个先别吃,一会儿咱俩去找你大姐去,发小盖好那个拿错的饭盒。
我擦擦眼泪坐发小旁边两人一替一勺吃着饭,我俩都吃个半饱。吃完提着这个拿错的饭盒去找我大姐,见了我大姐我不争气的眼泪又出来了,边哭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大姐脾气贼拉火爆嘴也茬椤说,真完蛋,饭盒也看不住,就知道掉“猫崽”,饿着你就对了。发小在我身边帮腔说,大姐,你先把她饭盒找回来,俺俩还没吃饱呢!
大姐让我俩回班级等着去,她拿着那个红毛线饭盒挨个班级问,谁晌午取的饭盒上面用红毛线绑着的。
二十几分钟后大姐拿着两个绑红毛线的饭盒回来了,把饭盒放我书桌上说,这个是你的,里面是你带的土豆片。
我伸脖一看,饭盒里啥也没有啊,问大姐饭呢?大姐用手戳我脑门儿说,是一个一年级的小男生拿错了,人家可不像你傻了吧唧的,人家饿了不管那些,不是自己带的菜也吃了。
那我吃啥?我一脸委屈地问。你吃他的饭呗,快吃,吃完饭盒给我,我给人家送回去。
发小一听又有饭吃了,用胳膊搂着我肩膀说,也行,你没吃亏,这盒饭够咱俩吃饱的了。我还是撅着嘴生着气说,这事不赖我,我拿错饭盒我又没吃他的饭……
多可爱的年纪呀,多傻气的小姑娘呀,我现在讲给我两个姑娘听,我大姑娘都笑话我,妈,瞧你的智商吧,光哭有啥用,先吃饱了才有劲哭,还是我大姨厉害。
三十几年以前的智商不是低智商,是单纯的、傻傻的认为,听妈妈的话,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随便动,拿错了东西应该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七岁的眼里、心里,妈妈的话全都是美好的真理。
现在,我也学老妈在二姑娘饭盒上绑了布条当记号。还好,开学十几天了,二姑娘没有走我的老路,她比我强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