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问,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李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萨都剌说,人生百年如寄,且开怀,一饮尽千钟。就是因为喝酒畅快,前天晚上在小酒馆,几个伙计太尽兴开怀了,一不留神,喝大了,断片了,有一种李清照“沉醉不知归路”之感,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了。
昨天午饭后,小妮打电话问我“醒酒了吗?”,貌似关心,实则责问。见我醒来了,便说“给你道个歉”,见其认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我急忙问怎么了?以为她又是烧水忘记关火把壶底烧漏了,或者打扫书房把花瓶打碎了。她说:“昨天卫康过来没及时给你说,你生气了,撵他走,他昨天在宾馆里住了一夜。”这时,我才真正醒过神了:我前天喝大了,回家找事了,或者说胡话了,伤害了她娘家侄子卫康。其实,不胜酒力的我,饮少辄醉,早已不记得做了什么。酒是王八蛋,越喝越混蛋,酒后无德,就能坏事,以后坚决不能喝成这样了,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不是小事,把身边的人际关系搞砸了也不是一件小事。有时候,语言是一把刀,杀人不见血,给别人带来创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愈合。
譬如,二十年前的那次酒醉,带给老婆孩子的创伤,似乎现在还有阴影。也是春节时日,我在部队里任营长,因部队需要,基层官兵过年休假指数很少,大部分人都要坚守岗位在部队过年。我与媳妇两地分居,孩子9岁上小学三年级,她们娘俩来到部队营房陪我一起过年,我则陪我的战士们一起过年,把她们娘俩安排在家属区临时的一间住房里,由于年前工作很多,我忙着在营区检查部署工作,深入连队一线班排,到重点岗位查岗摸排,做战士思想稳定工作,总之,忽略了家属区的她们娘俩。她们娘俩包饺子,一个擀皮一个包馅,把包好的饺子放在一把椅子面上,上面盖了张报纸,防止灰尘掉落。一个营三个连队会餐过大年,我要一个连队一个连队的过,与战士们一起喝酒连欢。吃年夜饭少不了喝酒,一圈下来,不知不觉间喝大了,回到家属区发现媳妇孩子都在看电视,我一屁股坐在放饺子的椅子上,娘俩辛辛苦苦包了一下午的饺子顿时成了馅饼,媳妇埋怨说了几句气话,我却与她胡搅蛮缠,胡言乱语中,失去了理智,把花盆还有椅子都砸了,孩子吓哭了,敢怒不敢言,媳妇拉着孩子,收拾行李就要去长途汽车站,后来还是媳妇深明大义,没给我一样,留在部队没走。那一个春节过得最糟糕,最窝心,最混蛋,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是媳妇还是孩子,都没有忘记,就像留下的一块疤。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兜兜转转,岁月如梭,转眼间,转业到地方很多年,而今鬓已星星也。回首向来萧瑟处,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最好是顺势随缘,风来迎风,雨来喜雨,湖光山色固然都是美,鸟语花香更是回忆的好篇章,至于那些不好的事情,就都翻篇忘记,随风而去。人生为何不快乐,只因未读苏东坡,很多的不快乐是因为执念太深、太多。无法放下,是因为不肯放下,名缰利锁,狗苟蝇营,管他成败枯荣,做自己喜欢的事,何不潇洒走一回。人生需要开阔,心不能被俗事捆绑,也不要受焦虑煎熬,少说多做,做错道歉,真诚为人,实诚待人,切记伤人。以后少喝少说,给嘴加把锁,有个把门的。心中栽个柱子,把心魔牢牢拴住。
像现在刚读到的一首诗,唐朝司空曙的《江村即事》:“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这诗意境真美,几丛芦花飘,江风水迢迢,小舟从此逝,人生多逍遥。一派平静安闲,顿感岁月不惊。渔人钓完了鱼,悠闲地走过来,享受了垂钓之乐,然后慢慢地把船停靠在岸边,也不系上缆绳。江村寂静,月儿下落,夜已深沉,正好睡个好觉,纵使这条不系之舟随风飘摇,就算被风吹去,也不过还是在芦花浅水间罢了,心有芦花荡,坐看云起时,司马曙这江村生活的白描,淡语有味是清欢,让人喜欢。读这样的诗,让人舒服舒坦,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况味之感。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是苏轼《自题金山画像》, 是他历经大风大浪后的大彻大悟,24字写尽了他超然物外的人生态度和对人生价值的重新定义,这是他晚年的人生感悟,简洁深邃,深刻超然,历尽磨难,不怕困难,无惧风雨,豁达乐观。
人生就应该这样过,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不断学习知识,学会筛选吸收,不断积累经验,懂得适时放手,有些道理说起来头头是道,但真正做起来其实很难,做到位则更难。人生如不系之舟,风雨飘摇中坚守信念,直面现实人间疾苦。风雨兼程中开拓创新,历练超凡脱俗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