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人
那天太阳很明亮,稍微有些晃眼。她从太阳的方向走过来。那么多的人,那么明亮的光,那么喧嚣的街,可我一眼就发现了她。那时,太阳、人群、景物都消失了,视野中只剩下她向我走来。像一只初生小鹿,踏着春光和嫩芽,蹦蹦跳跳的一头撞进我的心里。
她穿着一件亚麻色的格子长外套,一条黑灰色的裤子,一双系带的坡跟黑皮鞋,手上拎着一个简约的撞色小皮包,纤细精致的手腕露在外面。
待走近了,我大着胆子打量起她的脸。秀气纯真的脸上没有一点脂粉,完全是本来的样子。她感受到我的目光,便看着我笑了起来。顿时,我眼中的一切都变鲜活了,飘扬的旗帜,摇晃的气球,孩子们打闹的笑声,一起涌过来。
我们像是熟络的老朋友那样打过招呼,并没有一般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紧张和局促。我自然的伸出手接过她的包,并邀请她到街边的咖啡馆里坐一坐。屋子里很暖和,我们坐在边上,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里照进来,照在她的身上、脸上,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油画。
她在不停的说着、笑着,我在呆呆的看着,不断的笑着,有时听清了她在说什么,有时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清,反正两个人都很快活。
她的声音像山谷的风穿过竹林摩挲我的耳朵,带着自然的清新与活力,又有几分文静和淡雅。不同于花香的甜腻,或者水汽的氤氲,就像是竹叶上的露珠,晶莹、青翠,乍暖还寒,雨后初晴。
她用纸巾擦了一下嘴,鲜红的唇印在洁白的纸上,我突然很想获得餐巾纸那样的殊荣。听闻古今文人,都甘愿变成女子云鬓的珠花,柳腰上的锦带,裙裾上的绣线,酣眠用的枕席,甚至纤足下踩的鞋,变成女子手中餐巾纸的,还没有听说过,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莫名的得意。
后来,为她挑了个娃娃,我们便去了电影院。她在认真的看电影,我在她身边认真的看着她。她灵动的眼睛随着荧幕上的画面欢快的转动不已,或高兴或难过,或紧张或泄气。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部电影,这部电影是如此的美妙,我不禁出神的欣赏了好久。
电影院里有点热,手心有点出汗,座位中间的扶手有点讨厌。突然画面一暗,我将座位的扶手抬了上去,把手慢慢的伸向她,她瞄了我一眼,以为我要她的娃娃。我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我不要娃娃,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她懂了我的意思,把手放到我的手上,手心微微有些潮。
我握住她的手,想用力却又不敢。这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有的女生早已装模作样的扮演成熟,算不得孩子;有的女生还是混沌痴顽的小孩子,说不得女人。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鲜美的水果,让人一想就口渴,却又满嘴甘甜。
电影结束时,我把她的手捧起来,轻轻亲了一口,她慢慢转过头,看着我,眼睛笑了,嘴巴笑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笑,我也笑了。一刹那,我们仿佛置身无人的原野,一阵春风拂过,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