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拾玖
枝上已净，檐下尚静。
此日春分，等燕归来。
——前言
01
公司春季的活动策划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此时此刻，脑海里的方案思路真像河水波涌而来，好久没有过这样的完美状态了，在这方寸的办公区域，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指尖敲击的键盘声和屏幕上不断出现的文字。
“我宁愿 留在你方圆几里
至少能感受你的悲喜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 就能陪你”
手机铃声不断地响着，无暇细看来电姓名就匆忙放在耳边，一侧微耸起肩膀固定住手机。
“喂”
“燕燕”
“妈，怎么了。”
“燕燕，周六回家好吗？妈妈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妈，这段时间公司太忙了，这个月底吧，月底我回去陪陪您。”
“哎，没事，你忙吧，工作再累也要注意身体，记得按时吃饭。”
“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就别操心啦，没什么事的话，先挂了啊，我在上班呢。”
虽然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方案策划上，但是还是听出了妈妈语气里的失落。
挂了电话，还是像往常一样，暂时把这一点点儿插曲抛至脑后，又全心投入到工作中。
02
翌日，茶水间碰到一位女同事。
“燕姐，你听说了吗？大家都说这次策划决定着你和苏蕊谁晋职。”
“是吗。”
“不过我们大家可都看好你哦，你可要加油！”
“嗯嗯，谢谢！”
策划部的这些流言我也听过一些，既然有传言，便不会是空穴来风。
毕业后，我也找过好几份工作，最后还是决定留在现在的公司。
从策划部的一名不起眼的小职员到小组组长再到项目策划负责人，这中间我用了两年多的时间。
没有背景，也不聪明，那就只有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
无数个黑夜加班工作的日子，无数个忽略父母忽略聚餐的日子，骨子里的要强让我默默忍受在这个城市的风吹雨打，在这里扎根并让父母不再操劳是我所有奋斗的动力。
03
“林燕，策划方案做得不错，周六上面领导会来审查，到时候你来讲讲，下去好好准备。”
部长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我知道她是在给我机会，毕竟苏蕊是靠关系进的策划部，虽然所有人都在心里忌惮几分，但她自己能力却是平平。
“好的，谢谢部长，我会全力以赴的。”
接下来的两天，工作任务明显减轻了许多。中午休息期间，大学一位关系挺好的同学发来消息:“燕儿，好久没见了。周六你过生日，出来一起聚聚，庆祝一下吧。”
周六竟然是自己的生日，我黯然一笑，竟然都忘记了。想着周六就只是讲解一下策划方案，用不了多少时间，便答应了下来。
晚上下班回到租的房子，在便签下记上“周六公司审查+同学相聚”。
放下笔，突然想起前几天妈妈打电话也说到周六，才意识到她是想给我过生日，而我早都忘了自己的生日。
细算下来，这四五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春节也只回去一两次，而上一次在家过生日，还是在高中的时候吧！
一时间，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太多东西。我只想着打拼，却忘了陪伴，心中回家的念头油然而生。
“小徐，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来周六还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去了，下次我请你吃饭，以当赔罪(ฅ>ω<*ฅ)”
给同学发完消息后，我立刻预定了回家的车票。
04
转眼间，就到周五了。去办公室找到部长，说明自己明天有事无法来公司。
“林燕呀，实话说，这次可能关系到你晋职，明天领导来，可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
“谢谢您，部长，可是这件事或许比晋升更重要。”
看出来我的坚持，部长便没多说，让我离开了。
出了公司，踏上了回家的路，车窗外的风景一瞬而过，和父母度过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浮现。
公交车转火车再转汽车，周六下午，我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故乡。
“爸！妈！我回来了。”
正在庭院里忙碌的父母听见我的声音转过身来，明显有一丝惊讶。
“燕燕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呢？”
“快过来坐，让你爸出去买点菜。”
我一瞬间楞楞地站在原地，经常出现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现在就在面前，鼻子一酸，泪水充盈着眼眶。
爸爸的背比以前更加佝偻，妈妈两鬓的白发也增多了，而我自以为在外打拼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可是他们却在我不以为然的日子里慢慢变老。
我以为去拼就是给家人一个明天，
却忽略了其实我们就是他们的天。
05
爸爸为我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妈妈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围坐在圆桌旁，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却又不一样了，我长大了，父母变老了。
饭后我翻出了家里的相册，一张照片掉了出来，背面有两行遒劲的字迹:
“枝上已净，檐下尚静。
此日春分，等燕归来。”
一看就是练过毛笔字的爸爸所写。
拾起照片翻过来，原来是我高中毕业时和爸妈的合影，想想，这应该是家里日期最新的一张合影了。
记得妈妈说过，我出生那天正好是春分，燕子都从南方飞回北方了，所以爸爸给我取名“林燕”。
家处北方，五一时节，最高的那座山，山顶尚有积雪未消，现在朝窗外望去，除了远处的山，都是一派春天的景象。
我不家的时候，爸妈都是以照片来释怀牵挂的吗？
窗外电线上，几只燕子停在上面休憩。
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归属”。
在外忙碌的日子，心里从未有过现在的平静。以为在外打拼没错，却忘了家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我自己一直在将冠冕堂皇的理由强加在父母身上。这些年，我从没做过力所能及的陪伴，让多少应有温情不复存在。
看着燕子飞向另一边树梢，我流下了强忍许久的眼泪。
春天到了，燕子回来了。
爸妈，你们的女儿也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