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的快乐莫过于在浴室里开一场演唱会了,我特别喜欢在洗澡时,随机选取一组歌单播放音乐。水珠会顺着我的鬓角沿着面颊、胸膛、大腿缓缓流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与手机里的音乐交融在一起,我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和曲作者面对面交流一样。
和往常一样,我带着手机走进了浴室,今天切到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钢琴曲——《诀别书》。“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它的节奏缓慢而忧伤,像是痴情人登高远眺期盼着恋人回归,泛音中裹挟着不断递进的感情,用世界上最轻最轻的声音,轻轻地唤你的名字。每夜,写你的名字,画你的名字。
忽然曲子节奏变得轻快明朗,轻快而活泼的音符随着水滴一起欢呼跃雀,“多少恨,昨夜梦魂中”曲中人儿呀,终于等到了那个名字,那个在梦中发光的名字。按捺不住的喜悦,迫不及待的心情一下子便把等待的愁苦冲得烟消云散,“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紧紧相拥的手臂牢牢地锁住了两颗热烈的心,幸福的泪水喷涌而出,沿着面颊、胸膛、大腿顺流而下。悠扬的琴声更像是恋人在耳鬓厮磨、喃喃细语,用世界上最轻最轻的声音,轻轻地讲述你的故事。每夜,写你的故事,画你的故事。
那个名字,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名字寄来书信:“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语!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别离,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决!”你满心拥抱着彻骨的遗憾,不甘、质问、愤怒、嘶吼,崩溃的情绪像决堤的大坝沿着面颊、胸膛、大腿倾泻而下,每次升调都是不舍的回眸,每次降调都是离别的前兆。高音激昂快速,中音絮言,似是两个灵魂在高低频位共振鸣响,时时相随,永不相撞。诀别都是无言,既留书信又怎忍诀别!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沐浴而毕,曲终人散,我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仿佛一切如初。是呀,人生若只如初见便不会有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铭心;也不会有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的别愁;更不会有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