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夏天,我满怀希望,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走出大学校门。作为一名师范生,踌躇满志,走上讲台,把我心里的眼中的美丽中文讲给孩子们听。然而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根本不用长途跋涉,只需要做一次一线老师。原来真正要当一名老师,是多么需要全能。我涉世未深,初次体会职场的尔虞我诈,我没想到单纯的校园会给我这样大的考验,往往是我被老油条们牵着鼻子走。东莞民办学校,要么有资历,要么有后台,才不用被迫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往往搞不清楚关系,嘴巴又不爱张,默默做事,肯定吃亏的。所以一个毛头姑娘一个学期就这样灰溜溜地败下阵来。所幸遇到的孩子们非常不错,刚接手时都说这个班家长难搞,可接触下来,无非就是尽职尽责,家长们都很支持老师工作,带班成绩也很理想,没有给自己职业理想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变得更加坚定。
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是我离开的一个主要原因,还有一个是觉察到自己的学识有限,教学设计无从下手,一节课下来,我深深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教,难道我要成为我的高中语文老师那般吗?成为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语文老师吗?我真对不起这么有魅力的一堂课。这种想法对于一个老教师而言,觉得我太过较真,甚至有些可笑。大家不都是从实践中学会的吗?慢慢来就好啦。但命运的齿轮从我上了一节公开课开始转动。
我上课过程中,年级语文组长全程唉声叹气,不耐烦地看着我,眼露凶色,最后干脆玩起了手机。我觉察到自己这堂课有多差劲,听完了评课,一方面深深怀疑自己,另一方面直面自己的问题,失去信心。我还记得那个冬天傍晚,微醺般的天空映照着教学楼,似暗非暗,教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问答声,学生们开始了他们的第一节晚托。我的思绪经历了一阵汹涌之后,回落到平静。或许我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先沉淀沉淀,这样不停歇地向前走,就好比颤颤巍巍地站在讲台上,终究会在夜深人静时愧疚不已。那时,我承认了那个不专业的自己。在学期结束时,决定辞职考研,当圆自己一个学历梦,也给自己沉淀下来的机会,建立一个更系统的知识体系,更稳定自信的自己。当我决定离开时,体会到那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待遇,虽然这句话不是这么用,当时的氛围就突然对我很友善起来。不过也无所谓了,感恩那个青涩的我遇到这些,看明白了很多。我想变得更有能力,独善其身,绝不同流合污。做出这个决定,我知道我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女孩子,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尽管当时我父母极力反对我去备考,他们认为考编可比考研保险多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一路的风景,谁不知道考编进入体制少走多少年弯路,但我知道这不能根除我内心的困惑,也不能解决我的问题。所幸一个学期的薪资足够支撑我一年的备考。
那漫长的一年备考,可以说是比白开水还要寡淡。早起背书,晚上背书,一直背背背,写写写。尽管如此无聊,但我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充实更满足的人,我开心地看到自己每天完成的背诵任务单,有时候也因第二轮背诵时回到脑袋一片空白状态烦躁不已。2022年我在疫情中穿梭躲避,每次听说有人阳了,马上囤好几个星期的事物。但最后还是不敌意外的发生。在我考前三天,我回到老家,我全家人在一次家族祭拜中感染新冠。考前两天我嗓子开始说不出话,咳嗽,应考场要求我做了核酸,阳性。这无疑是一个霹雳,我边背肖四边哭,但我不能就此放弃,无论是死都要死在考场上,不能辜负这一年来的努力。全家都病倒了,我出远门可能要比以前更难一些。一个人去坐车,倒了好几班到了酒店,考试那天果然加重。高烧无力,发昏。考政治时看的题脑子像烧坏了一样,为什么不动!为什么不清醒!我剧烈的咳嗽声想把我这一年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呐喊出来,可是我的手和我的脑子它就是听不到,眼泪伴随着咳嗽止不住地往外涌,一时分不清是抽泣还是咳嗽,见惯大场面的监考老师不慌不忙的给我递纸巾,我考试的第一天竟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收场。我的梦碎了。第二天专业课原本三十多号人的阳考场,变成寥寥可数,最后寥寥无几。我心如死灰般地坚持了下来。题都是背过的,我的整颗头像是放在火架上烤,写的字也像重叠幻影一样,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提笔写字已经不算是所控范围之内了,甚至怎么写的意识都模糊了。我很感谢自己没有当逃兵。最后成绩出来,毫不意外没有上岸心仪院校。
历此磨难,仿佛有一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之感,带着收获满载而归,除了打扎实自己的专业理论知识,还有认识了一个勇敢的自己。短暂的停歇,是为了更好地出发。如果自己此时开始疑惑,此时了解自己的不足,要敢于直面和完善,每个人都是为了遇到那个更完美的自己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