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大往事

(一)横长寿路

老医大在最繁华的市中心,对面就是二轻大厦,旁边有新华电影院,走几步路就拐到了西湖。若从家里骑自行车去,二十几分钟能到了。坐公交车10路,151路,155都能直达。

横长寿路是横亘在医大教学区和生活区的一条小路,东西面分别是延安路和武林路。说它是路,还是觉得像一条巷子。

路口有一家叫”鸿碧”的小面馆,两排放了5 6张木桌子和长条凳。门口常年坐着个收费的老头子,永远那件旧的蓝色的卡其外套,还有永远不苟言笑的表情。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写着给各式样面条的种类,大排面,青菜肉丝面,油渣面,而我最爱吃的是这里的辣肉面。烧的恰到好处的面,汤汁鲜美飘着油星,腐乳红的辣肉点缀在面上,还有嫩绿色的喷香的葱花。有时食堂的饭吃腻了,或者夜自修回来肚子饿了,就会去这里来上一碗。这几年杭州开了好多有名气的面馆面店,有的也还不错,可是从来再没遇到过同样的味道了。自从横长寿路改造整治,小店关张以后,天下再无鸿碧。

路口进来南边有一家叫”花都”的美发店,店面装修的很夺人眼球,平时里也是店门紧闭,透过茶色玻璃忍不住路过的时候看几眼也见不到人影。后来有同寝室的同学大了胆子进去理发,被告知收费70。在90年代,一个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如此,平时剪个头几块钱,去新华看场通宵电影2块,兜里装个大团结就感觉很富有了。用现在的话说,是明知道被杀猪了,也不敢多言语,回来借遍了同宿舍的钱付钱了事,吃了一个月的咸菜霉豆腐。

白天的横长寿路是人流穿梭的,喧闹的,嘈杂的,边上有很多小的杂货店,水果店,干洗店,黑板报墙下有许多小摊小贩,卖塑料制品的,卖短裤袜子的,换鸡蛋的。那时候读书国家每个月发20几斤粮票,于是经常会去换点吃的用的东西。华灯初上的时候,最热闹的就是生活区和教学区的连接部,外校来的人,出去闲逛的人,食堂回来的人,打热水瓶的人,还有小商贩的吆喝声,熙熙攘攘。

10点多以后这里就安静了,路的西面是一段青石板路,左面围墙里是教学区的病理解剖楼,右面是老居民区。四面寂静,只有风声,脚面清脆的踢踏声,若和一个喜欢的女生走在一起,还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一小段路,我,我们来来回回走了五年。毕业之后,很少去过那里,有一家三姐妹的小饭馆还在,吃过几次,却没有了当时的味道。路拓宽了,模样依稀还在。有时那时候的场景也会偶尔跳出来,在余香袅袅的茶肆里,在灯红酒绿的迷离里,在酒杯碰在一起破碎的声音里,在声嘶力竭的歌里”黑漆漆的孤枕边寂寥的心情,永远无怨的是我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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