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瑞玛沙漠北部边界的哀嚎酒馆,最近突然热闹了起来。
原本门可罗雀的破烂棚屋,现在每天神色各异的人进进出出,有的一脸按耐不住的兴奋,有的面色阴沉,还有的用大大的斗篷遮住自己的脸,根本看不清阴影下的面容。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在吧台点完一杯当地特色的黄沙啤酒之后,都会假装漫不经心的和老板攀谈,想要弄清向恕瑞玛深处的古文明遗址前进的路线。
哀嚎酒馆的老板是个老约德尔人,一把白胡子快垂到脚边了,来过恕瑞玛的人似乎都认识他,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了,这帮旅行者的祖父一提起恕瑞玛,第一句话还是:“哦,那地方有个白胡子约德尔人,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开了这么多年的酒馆,他可不傻,只有当吧台的客人买了第二杯黄沙啤酒,他才会拿开嘴里嘬个不停的烟斗,吞吞吐吐地说上几句。当然,你想知道更确切的情况,还得再来一打啤酒才行。
这天傍晚,酒吧里人声鼎沸,破烂的酒馆已经挤满了大声吵闹的旅行者,站着的人想要转个身都会碰到旁边人的鼻子。
酒馆老板和往常一样正嘬着烟斗引诱问路的家伙买更多的啤酒,突然,他抬起头,拨开被胡子则挡着的双眼直视门外。
“咚!咚!咚!”一阵沉闷的声响正从远方传来,每一次都会带来酒馆破屋子一次幅度不小的颤抖,和掉落在客人酒杯里的大量墙灰。喧闹的酒馆慢慢静了下来,客人的目光也和老板一样聚焦到门外越来越近有节奏的巨响中。
“当!”酒馆的门被一只大手几乎拍的飞进屋里,“哈,对不起,手劲儿大了些”一个肥硕的醉醺醺的大汉挤了进来,门口的客人一片痛苦的叫声。这大汉光着上身,一头红色长发,身上的横肉几乎要破体而出,腋下还夹着一个大酒桶,他一进来,酒馆本来就不大的空隙也完全挤死了。
“老板,给我的酒桶装满酒!这次旅行可要不少时间!”大汉说着把酒桶扔了过去,白胡子老板一闪身,酒桶撞向吧台的酒柜,垂直落在地板上。
“乡巴佬,”酒馆正中坐着的一个衣着得体的年轻人一脸讥笑的撇着大汉;“你不会是想带着酒进恕瑞玛的沙漠吧?”
“是又怎么样?”大汉打了个酒嗝,醉眼迷离的望着他。
“哈哈哈...”年轻人大笑起来,翻着白眼撅起嘴;“所以说乡巴佬真是要命,恕瑞玛沙漠白天的气温是40度,正午的地表温度是80度!你的酒在酒桶里还没喝就被蒸馏了,赶紧滚回老家喂猪吧!”
大汉也哈哈大笑,又是一阵墙灰落在酒里,“小伙子,恐怕你还没见过这个。”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块纯白的冰。“这是我在弗雷尔卓德的冰川里发现的,他不会融化,而且还能保持周围液体在适宜的温度,明白了吗臭小子!还有!”
大汉忽的一下以他的身子绝不可能有的敏捷窜到年轻人面前,揪住他的领子;“我讨厌你像我家乡农场里鸭子一样翘着的嘴,现在尝尝这个!”大手一挥,年轻人已经在惨叫声中破墙而出。
“哦抱歉,帮你多开了个门老伙计,我会赔偿的。”大汉朝气呼呼的酒馆老板哂笑,坐在年轻人刚刚的位置,“现在,终于有座位了。”
时间转眼到了半夜,酒馆也清净了下来,只有大汉和少数人还在酒馆里,那大汉喝得酩酊大醉,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呼噜声此起彼伏。
角落里的一个人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移动到大汉面前,他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斗篷覆盖着,背上似乎背着什么高高隆起。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在漏出千年寒冰之后还这么大意的睡觉,酒桶古拉加斯。”他低沉的声音从斗篷下发出。
那被叫做古拉加斯的大汉鼾声立刻停止了,他抬起头,仿佛从未喝醉过一样双眼有神。“这么说,你认识我?真是荣幸。”
“除了你,我想不出瓦罗兰大陆还有谁会带着酒桶旅行。”那斗篷下空洞的声音毫无起伏。
古拉加斯眯起眼睛;“也许吧。我也觉得你身上有熟悉的气味,是的...魔法的香气,就像约德尔城最香醇的葡萄酒一样纯净迷人,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正有此意。”斗篷男径直走向门外,古拉加斯也站起身紧随。
“所以,你到底是谁?”两人走到恕瑞玛沙漠的一处山丘停下脚步,古拉加斯先开了口。
那男子摘下头上的斗篷,在月光的映照下,古拉加斯看见他的皮肤是深紫色的,眼神如闪电般明亮,最古怪的是光头上面刻满了某种奇特的符号,偶尔一道流光沿着那纹身闪过。“我是一名流浪法师,你可以叫我瑞兹。”
“瑞兹?哈哈,老伙计,你的名字在很多地方流传,我小时候最爱听你的故事了。”古拉加斯抬起酒桶灌了两大口。“所以,你也是为了恕瑞玛而来的?”
“是的,”瑞兹深邃的双眼望向远方的沙漠,“我能感觉到这地方有能量在涌动,这力量令我感到不安,也许我该进去瞧瞧。还有,”他突然将右手向山丘的下方挥去,一道雷电魔法炸起了阵阵黄沙。“下面的朋友,也许你的妈妈忘了告诉你偷听是不礼貌的。”
“刺啦啦!”一道黑影挥动着昆虫般的薄翼飞出,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另一座山丘,古拉加斯惊异的低呼一声,眼前的家伙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接近一只巨大到离谱的螳螂,他细长的绿色双眼闪烁凶光,浑身都被反着光的铠甲般的皮肤覆盖着,手则是一对巨大的锯齿镰刀,嘴角的獠牙上还滴着血。,他砸吧了下嘴,嘶哑的开口;“白痴...你打扰到我的进食了,我对你说的蠢话才没兴趣。”
瑞兹抬起手,手中聚集的魔法扭曲出了雷的轰鸣闪光“是吗?也许你对这个更感兴趣,不是吗?”
那怪物嘶哑的笑了;“不...你没什么值得吃掉的,也许有天我会对你感兴趣,但不是今晚。”他振起翅膀,电光火石般飞到远处消失不见。
古拉加斯干笑两声;“那家伙,看起来可不像这片大陆的,你觉得呢?”
瑞兹走到山丘的边缘,在那怪物刚刚呆过的地方看见了一具已经肢体不全的尸首,叹了口气;“是的,也许是来自外域,这片大陆最近已经够乱的了,魔法的能量在失控,看来局面比我想的更糟。”
古拉加斯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嘿伙计,也许,我们可以结伴进去恕瑞玛的遗迹,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