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三大特点：爱钱怕死没瞌睡。这句话是我老爸和老妈的真实写照。老爸的钱分四处装着，谁也不给。因为装着钱，也不会随便换衣服。
今天老爸吊针时又尿床了。人躺着不方便登尿壶，裤子和上衣都湿透了。我要给他换洗衣服，老爸死活不让，并用简单的词语努力拒绝我的请求。
我摸了一下，两个裤兜里都装着钱。大概是老爸的全部家当，厚厚的两沓。我给老爸做思想工作，让他看了我微信的零钱和余额宝的钱数。叫他放心，我不会拿他的。
老爸这才松了手。我把钱掏出来数了，一沓4000，一沓2600，把数目说给爸妈。爸爸笑了。疾病折磨得老爸说不了话，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
背心线衣和裤子都洗了，我看上衣外套也湿了。当时，上衣外套盖在父亲身上。见我要拿上衣，老爸用讨好的语气慢慢说：“算了，算了，一样的。”
母亲解释说，上衣袋里怕是也有钱吧！我翻出衣袋，果然又有两沓。我当时忙着洗衣服，随手一装。刚才不忙了又清点了一次。一沓1900，一沓1800。
我问老爸，拿这么多钱干什么呢？老爸不说话，只是笑。十多年前，老爸得了脑出钱。后来又得了脑梗。今年春天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拿着钱也花不了。
也许是老糊涂了，老爸自己不花钱，也舍不得给人钱。最近两年，老爸有一个爱好，就是数钱。家里没人的时候，他就把钱拿出来，一个人悄悄地数。
有一次我回家，妈不在。爸妈住一楼，我站在窗前看见爸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张一张地数，数完钱，看看四周没人，再轻轻装到衣兜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我们明知道老爸花不了钱，每次回家都要给一些。父亲出生在解放前，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受过贫穷。我想，钱对于今天的老父亲，已经变成能带来安全感的符号。
父亲的钱被尿浸湿过，捏在手里潮潮打。我给父亲说清楚钱的数量，请求他，让我先代替他管着。等他回家时一分不少送还。父亲点头答应。
看见父亲的钱，我似乎看见了我们可怜的未来。能花钱时手头紧，手头宽时花不了钱。那些让我莫名向往的钱，到底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