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
你好!
见字如面!
人类如所有生物一样诞生,也应该如所有生物一样消亡。
我们的几十年,人类的几千年,几万年,在历史的浩瀚无垠中不过是一粒尘埃。
人类总说要拯救地球,拯救其他濒临灭绝的物种,可其实地球根本不需要人类的拯救,我们的发展、强大、衰败、消亡,就如我们个体的出生和死亡一样,是必然的过程。
人类从来都不是这一过程的主宰者,甚至都不是参与者,宇宙若是一方星罗,地球不过是一颗微小的棋子,人类是棋子上的什么呢?什么也不是。
我们固步自封,坐在这个名叫地球的井中,望着那一片叫宇宙的天空,想着自己有能力可以拥有这一井的水,掩盖井口的天空。
这是我在伦敦行走时脑子里信马由缰乱想的。
记得少年时,有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一项,那段时间我极其鄙视人类和自己,我们袭击杀害一切不利于我们,一切有意于我们的生物,有时是为了生存,为了健康,有时仅仅是因为讨厌。
所以当我在路过那面缅怀被病毒夺取人类生命的墙时,没有办法动容,没有办法哀悼。我们的生或死,和单细胞生物的生和死没有什么不同。
人类把自己掌握的新技能,发现的自然规律叫科学的飞跃,叫发展,可对于地球来说这就是人类的变异,人类对病毒的变异手足无措,试图阻止,或扼杀时,地球对人类的变异无动于衷,冷眼旁观,因为无论哪种变异都是无所不用其极,都将是穷途末路。
人类创造语言,可没有一种语言可以描述,申辩,审判,嘲讽,警告,讲得清道得明,人类是怎么来的,又将会是怎么没的。
无论是几千年还是几万年,我们从哪里来,会往哪里去,都将是一道无解的题,所有的探究和幻想都是徒劳的,我们于局中,无论是创造的还是原有的,都是这局中允许存在的规则。
星星一眨眼的时光,星罗棋盘中,一颗棋子或许就陨落了。
小春,我们生而为人,幽若尘埃,我们的生与死,汇入时光流转中,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我的悲哀,我的思念,我的爱,又有多重,又有多轻。
你能告诉我吗?
六哥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