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琴音,一段岁月

时光流转,那段旋律却从未伴随着那把吉他老去。


  舅舅年初买了房子,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在西南的一座小城。

  他今年三十八岁,有一个十岁的儿子,舅妈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妇女,朴实,憨厚,见到我们总是满脸堆笑,乐呵呵的除了叫我们坐再也不会说别的客套话。

  他们迁进新居时邀请我们过去,大家都带着礼物热热闹闹地挤在六十平米的新家里。小地方的人进新房有一个“暖房”的习俗,把亲朋好友都叫上,大家在新家里吃上一顿主人家亲手做的饭,左一句恭喜,右一句祝贺,立马就让冷清的新房喜气洋洋。

  房子只是简单地装修了一下,说是装修,其实除了生活所必须的基本设施外,就没有其他的装潢了。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粉刷好的墙,那把吉他果然还高高地挂在上面,可能是因为搬得仓促,吉他上蒙的尘还没有来得及擦,在一片雪白中,它还是那个有点不和谐的音符。

  从我记事起,舅舅在我印象中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胖子的形象,说他小,是因为他的身高,一米六不到的身高,体重大概有一百三十斤,可不就是小胖子嘛。

  母亲说,舅舅不是一直都这么胖的,在他高二那年,一场疾病如同飞来横祸,硬生生地砸在他身上,躲不过,于是在床上躺了两年。那两年里,家里为了治病,给他找了各种各样的医生,中医,西医,甚至是巫医。他每天都把药当饭吃,这其中就有让他发胖的激素类药物。幸得上天垂怜,两年后身体痊愈,除了臃肿的体态,没有留下后遗症。一家人也都看得开,人没事就好,在生死面前,一切问题都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病是治好了,可是舅舅却没有再回学校。

  那时候,母亲刚刚从一个叛逆的少女晋级成为一个新手妈妈,带着我在山中农村的外婆家住了两年。两年后,在左邻右舍闲言碎语的压力下,母亲带着我去找父亲,再回来时已时隔四年,这一次,她带走了舅舅。

  在任何时代,没有学历,没有资本,没有一技之长,都是难以在社会上生存的。舅舅跟着母亲到了离家一百二十一公里之外的西南小城,投奔了父亲。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不上投奔,只不过是父亲在工地上做工,有点技术,舅舅可以跟着他学而已。很多年以后母亲和我聊起以前的事情,都在为她当年将舅舅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个决定而后悔。


  时隔多年,我早已记不清舅舅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却清晰地记得他手里那把吉他。对于小小的我而言,那把吉他实在太大了,就像我那么大。小时候没怎么看电视,不知道这个大家伙是什么,连吉他这个名词都没有听说过,只是觉得新奇,或许大人也是需要玩具的,就和我手里的娃娃一样。

  那时候家里很穷,租不起公寓,舅舅来了只能和我们住在租来的两间小平房里,我们住一间,舅舅住一间。他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把吉他高高地挂在墙上,一尘不染。

  大人们都很忙,我还没去学校他们就已经出门上班了,中午匆匆回来吃过饭又匆匆地出门,下午我已经放学了,他们还没有下班回家。舅舅的到来让我从等着两个人回家变成等着三个人回家。

  在家里没有买电视机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把聊天当做娱乐活动。那时候,我每天放学回家早早地做完作业,吃过饭,跟着父母到邻居家玩,大人和大人玩,小孩儿和小孩儿玩,大人们谈论着我们听不懂的话题,我们也有着自己的世界。

  舅舅来了之后,我往邻居家跑的频率就低了很多。晚饭过后,舅舅经常会找我聊天,他会问我有没有不懂的题目,有没有听不懂的课,想不想听他讲故事。细细想来,他竟是我十几年学习生涯中,除老师外第一个关心我学习情况的人。可能听话懂事的孩子家长都不用太费心,父母除了保证我吃饱穿暖之外,一概不关心。

  我也不矫情,今天不懂加减乘除,明天不会声母韵母,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他。和老师不一样的是,当我说出我的疑惑时,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到半点不耐心。在答疑解惑之余,他还提前把老师没有讲到的内容都给我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后来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大半都是他的功劳。

  他也不是只会教我学习的,在他和我们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听了许多来自大山的故事。他给我讲山里的老鼠像母鸡一样大,不能抓它的尾巴,它会咬掉你的指头;他给我讲外婆家的牛认得回家的路,他累极了的时候在山上睡着,牛自己回家了他还躺在草地上流连于梦境;他还给我讲了山里的妖魔鬼怪,一到雨天就有身穿白裙的长发女子,撑着一把红伞,向路过的青年男子问路。

  唯独,没有给我讲那把吉他的故事。

  每天夜里临睡前,我都能听到从他房间传来的旋律,轻轻柔柔,有时夹杂着他的歌声,听不清歌词,有时就是单纯的一段旋律。直到现在,我都有听着音乐入睡的习惯,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养成的吧,伴随着音符,似乎梦境都变得轻盈起来。


  距离我们家不远处是一所不大的大学校园,舅舅不上班的时候,经常会去那里。我是他的小尾巴,周末或者假期,我也总是跟着他去那里玩。天气好的时候,他会躺着草地上,看着白云飘过蓝天。

  有时候他会带着吉他,坐在草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拨动琴弦。一首歌罢,他会问我好不好听,我点头如捣蒜,连声说,好听好听,他笑,我也笑。

  是真的好听,在同龄的小朋友都听着儿歌的时候,我走在潮流的前端,早已听过了《海阔天空》、《千千阙歌》、《我的未来不是梦》这些流行歌曲了。

  那会儿我们俩都特别喜欢中午,因为一到中午,大学校园的广播就会响起。不像现在的校园广播会有主持人念稿子,那时候的广播只放音乐。放得最多的,是满文军的《懂你》。

  “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从此不知你心中的苦与乐。”

  每当这个时候,无论他之前在弹着什么曲子,都会立刻停下来,静静地听着,或者,小声地跟着唱。

  一个烈日高照的夏日正午,我们听完了广播里所有的歌,正准备回家,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突然对我说:“你要好好学习呀,将来才能和他们一样。”我抬头看他,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容,眼里,是小小的我读不懂的遗憾与哀愁。

  那时候的他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看起来却比那些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苍老许多。长年在工地上做体力活,和所有的工人一样,皮肤被晒得黝黑,手掌生了厚厚的茧,手指粗糙,不一样的是,舅舅不上班时所穿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有一股肥皂清新的味道。

  

  在我们那个地方,人的一生大概可以分为两个阶段,过了上学读书的阶段就要和所有大人一样,结婚,成家。

  舅舅人缘好,左邻右舍都热衷于给他介绍女朋友。和我们现在听到相亲就如临大敌不一样,他面对那些热心的阿姨永远都是笑呵呵地连声答应。不是敷衍,是真的会去见面,合适的会接着发展。

  我记得一个女孩子,是在邻居家姐姐的饭店里打工的服务员,和舅舅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委婉地和邻居家姐姐说,舅舅太矮,她看不上。舅舅认的一个表姐知道了这件事情气得直骂:“我们胖子哪里不好了,她就一个打工的,还看不上!姐给你介绍一个,比她好看。”

  这话还真不是说说的,隔了两天,她就来找舅舅,说是跟姑娘说好了,就这两天,两人先见见。

  姑娘二十来岁,一米六左右的个子,黑黑瘦瘦的,扎一个马尾,说不上好看,但是,不丑。这姑娘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小学毕业就不念书了,从学校出来一直在给家里帮忙,农村的活儿一年四季都没有个闲的时候。爸妈也觉得对不住她,但是没办法,家里的男孩子没出息,整天喝酒打麻将,只有女孩儿能为家里出一份力。

  舅舅见了她,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农村人是不会说那些爱不爱的话的。表姐说这姑娘不错,没什么心眼,单纯。他说,好。

  几个月之后,舅舅给家里说了这件事,外婆让他把姑娘带回家里去看看。姑娘二话没说,跟着舅舅回了外婆家。外婆见了这姑娘,觉得她长得高,也不嫌弃舅舅的身高,跟舅舅说,就她了吧。

  舅舅说,好。

  后来,这姑娘成了我的舅妈。

  婚礼是在外婆家办的,没有婚纱,没有酒店。我没有到现场,但听我妈说,外公外婆杀了过年的猪,请了全村的人,鞭炮点了一串又一串,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两位老人花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给他俩办了一场不算寒碜的婚宴。

  舅妈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没离开过家,没接触过多少人,心思简单。秉承着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见了几次就认定了这是那个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男人。

  可我小时候并不喜欢她,她不是能言善辩的女人,见谁都只能笑,别人问一句她答一句,言语中充满了土气。我嫌弃她的木讷愚笨,总觉得她配不上我聪明能干的舅舅。


  舅舅是从谈恋爱开始搬到了离我们车程三十分钟的地方去的,一开始妈妈怕他一个人住不会照顾自己,隔三差五就去看他,被子够不够厚,衣服够不够穿。每次妈妈去舅舅家,我是一定要跟过去的,我那时候不爱说话,到舅舅家也不大说话,就听着他们聊天。

  我总是不自觉地就注意到那把吉他,高高地挂在墙上,一尘不染。

  有一次我们过去的时候,舅舅正好在弹吉他,见我们来了,随手就把吉他放在了床上。我不敢弹那几根细细的弦,生怕会断在我手里,就摸了摸琴身。舅舅把我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说,想学吗?我教你。我点了点头,说,好。

  可是,直到今天,他都没有教过我。

  这其实不怪他,迅速地结婚,没过多久,舅妈就有了孩子。

  从那时起,舅舅就不大来我们家了,更多的是舅妈一个人来,再后来就是舅妈带着孩子两个人来。

  舅妈说,舅舅很忙,除了白天要在工地上干活,晚上还要出去忙副业。舅舅买了一个摩托车,几年前摩托车是可以上路的,也是可以带人的,于是像出租车一样,舅舅靠摩托车赚起了外快。

  妈妈还是会去看舅舅,只是不再像以前那么频繁,我也不大去了。原因,除了我学习更忙了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我不想看到那个凌乱的家。

  

  我怎样都没想到,舅舅结婚之后变化会这么大。从前他的小屋地板永远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过是家里多了两口人,脏衣服就铺满了整张床,地上的玩具和垃圾混在一块儿,分不清哪个是玩具哪个是不要的垃圾。

  舅舅也开始不那么在意自己的着装和外表,几乎每次我们见到他,他身上穿的都是几年前我妈给他买的那件外套。我妈让他买几件衣服,他总说,要那么多衣服干嘛,够穿了。

  我知道,他是想省钱,原来是一个人过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舅妈全职在家里带孩子,他一个人要挣三个人的钱,还得存一个房子的钱。

  妈妈看着他因为劳累过早秃了的头顶和疲于生活来不及刮掉的胡茬,心疼地跟舅妈说,他上班辛苦,你家里多费点心,收拾干净一点,给他做点有营养的东西吃。舅妈点点头,嘿嘿地笑着。妈妈叹气,她知道说也是白说,舅妈在结婚之前心智上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儿,结了婚生了孩子,也不见得成长了多少,舅舅像是一个人在养两个孩子。

  毫无悬念地,那把我在意了那么多年的吉他被舅舅遗忘在了生活的角落,我在他们每一次搬过的新家里都见到了它,唯一不同的是,每一次它身上的尘土都比之前更厚。

  我不止一次地想问舅舅对舅妈是不是爱情,生活是不是幸福,但都没问出口。很多年以后,我问妈妈,舅舅喜欢舅妈吗?她说,哪有什么喜不喜欢,都是这么过来的,每一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结婚,生子,一辈子。

  我说过,舅舅是聪明能干的人,他用青春和汗水换了首付,在今年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听说还准备买一辆车,这样过年回家的时候就不用去挤春运的火车了。

  新房子的墙粉刷得雪白,全然不同于出租屋的晦暗,为了省钱,家里没有请专业的装修公司,舅舅请了几个做装修的朋友帮忙做了最基本的修整就住进去了。

  妈妈送了沙发作为恭贺他乔迁的礼物,他不停地说,太破费了,太破费了。舅妈牵着孩子站在人群中,脸上挂着笑,大家都说,舅妈好福气。

  

  如果故事就写到这里,我想我也是可以忘记那把吉他的存在的,那么这就只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男孩子靠着踏实努力,买了房,结了婚,有了孩子,日子越过越好的故事。


  可就在前两个月,一个表舅通过我妈拿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加上了我的微信。

  我对外婆家的印象已经很淡了,那些不常联系的亲戚更是想不起来,他说时间时间过得真快,在我小的时候他还背过我,我总是跟着他,转眼我都毕业了。我想不起来了,却还是回复他,是呀是呀,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

  本来简单的对话之后我就打算将他放在联系人里,跟众多加了好友却不聊天的微信好友一样,默默地躺在彼此的微信好友列表里,可是妈妈的一句话让我对他产生了兴趣,她说,这个表舅小时候经常和他们一起玩,以前和舅舅的关系还挺好的,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弹吉他。

  吉他,我怀揣着期待与好奇点开了他的朋友圈,看他这些年来的生活。

  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一个人背着吉他去过的云南、四川、广西、深圳、厦门,现在到了福建。他到琴行给人当过老师,到酒吧当过驻唱歌手,也和几个朋友在街头卖过唱。

  我看着他近似于流浪的生活,就想起了舅舅忙碌的半生,以及那把好久都没有再发出过琴音的琴。

  我说,真好呀,去过那么多地方。妈妈在一旁听见了,头也不抬地说,好什么好,这么大年纪了一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整天瞎逛,没房子,没存款,没女朋友,家里都愁死了。言语中满是嫌弃和鄙视。

  我没有接话,默默地刷着他的朋友圈,那些他在街头卖唱的短视频,那些他站在舞台上弹着吉他唱着歌的照片,或许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吧。

  没过几天,表舅发了一条朋友圈,一个小视频,配的文字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首歌最有感觉。

  我点进去,一段熟悉的旋律飘进耳里,视频里的人在唱,“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从此不知你心中的苦与乐。”

  记忆被歌声牵扯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广播里放着深情的歌,风带着青草的味道吹过脸颊,不知道身旁那个衣着干净,抱着吉他的男生是不是和我一样,将这个夏天记了很久很久。

  我还记得那年夏天阳光撒在身上的温度,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段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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