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霉女人叫我嘲笑自己起来。着半点钟你好伟大,又帮犯人,又保护妇女,你成了英雄!你不怕虱子,不怕疥疮,而且不怕那张俗气的粉脸,小市民的,涂了廉价雪花膏的胖脸!(老实说对着这样的脸比两个犯人靠在身上更不好受,更不幸。)——借这半点钟你成了托尔斯泰之徒,觉得自己有资格活下去,但你这不是偷巧吗?要是半点钟延长一辈子,且瞧你怎么样吧。而且很重要的是,这两个犯人在你后面;面对面还能是一样吗?好小子,能够脱得光光的在他们之间睡下来吗?
······
我相信这个车里有一个魔鬼。不过幸好我得用力挂住自己,胳臂的酸麻给我解了一点围,我不陷在这些挑拨性的思索之中。我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那几个犯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也许也在这只船上吧。我管不着了。那个科头犯人的样子我记在心里。大概因为他有一种美,一种吸力。我想他会在一个什么地方忽然逃跑了。犯人会死于枪下。我仿佛已经看到那副图像。这是注定的,没有办法的悲剧。我心里乱了起来。想起一个举世都说他对于人,对于人生没有兴趣,到末了躲到禅悟中去的诗人的话:
时间还有笔啊,我把你藏起来吧!
犯人,我们常常面对犯人,总会因为某种忌讳,或者对于他们有一种尊重,而不愿意和他们有什么牵连。犯人就不一定是坏人,不能因为他们的外表而进行判断,而常人,也不一定是好人。大家因为一些事,而全非得已,走上了不一样的到路,不能说谁对谁错。一个庸脂俗粉的,心里有阶级层次的的,表面光鲜亮丽的人,是没法和一个简单纯朴的犯人相比的,那会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恶心。囚犯,如果把自己的善良与纯朴囚困起来,那么纵然不是一个犯人也是犯人了。做自己觉得对的事,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做下去,人生才会有更都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