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清莲
观《恋恋笔记本》有感
(心灵自由写作第三期第三天)
我常常分不清摄影作品中的斜阳取自清晨或黄昏,因为它们在某些时刻是如此相似,同样的绚丽辉煌,同样的静美,同样令灵魂颤动。《恋恋笔记本》就是从这般瑰丽壮美的场景开始,深红的斜阳,带起万丈霞光,光影里一条宽广静默的长河,河面上有位划着船的男人,小船惊起一群归鸟,它们展翅飞向一幢别致的小楼,楼里一位优雅的老妇人在窗前看着这一切,陷入沉思……
她在沉思什么?她其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因为她得了老年痴呆症,丧失了所有记忆。每天唯一的娱乐,就是一位老先生给她读故事。
故事里的她,是位漂亮的富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活泼的个性隐藏在每天循规蹈矩的生活里。人生的大致方向,从出生起,大约就被宠爱她的双亲规划好了,如果没有遇见他,她的一生或许就在各种遵循中安然度过。
故事里的他,是和父亲相依为命,从小念着惠灵顿的诗歌长大的乡村穷小子。淘气,坦诚,充满活力,带着一点可爱的坏,遵循真实的自我率性而活。
他俩,在她十七岁的年华不期而遇。如果说她是一把锁,那么他就是锁匙。当他哼着歌曲,拥着她在寂静的马路上跳舞;当他用激将法令她躺在马路上,和他一起看红绿灯的变化;当汽车驶来,她飞快的窜上人行道,又惊又笑到几乎岔气。在那一刻起,他已经对她施了魔法,释放出了她灵魂中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短暂的暑假,他俩疯狂的相恋,在荒废的温莎城堡里,他们庄严的准备奉上彼此。我喜欢他俩那夜的眼神和容颜,他们所呈现出的两性之爱,如此圣洁,美好,庄重。如晶莹的朝露,纯净无邪,无关风月,无关情色,令人动容,令人怜惜。
可是,这个梦还来不及继续,就被她的妈妈匆匆画上了句点。一别七载,再相逢,她已是待嫁之身。
痴情如他,七年里,经历了战争,父亲亡故,还有爱着他的战争寡妇,可他坚守承诺,依着她曾经的戏言,一个人重建了温莎城堡,只为执着的认定,建好它就可以令她重回身边。
痴情如她,苦等七年后,终于接受一位军官的爱。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心里,早已刻上他的名字,那位高富帅,只是个影子。和影子在一起,虽然也会有世俗的快乐,但灵魂何以欢唱。
她身着婚纱,看着报纸,头条是关于她即将举行的本镇最隆重婚礼的预告,第二条,是他和温莎城堡的合影。昏倒,醒来,她毫不犹豫的去见他,只因为觉得必须见他一面。
误会被澄清,他写的365封信在七年后姗姗来迟,信里的他,原来在当年就那样成熟,智慧,“极致之爱能唤醒灵魂,它让我们追求更多,让我们心火熊熊、凝神静气,那就是你给予我的。那也是我希望给予你的。”
面对这样极致的爱,如何还能不相守?他们终于在一起,从此过着幸福的日子。幸福,并不是没有争吵,事实上,他们常常吵,可这也正是幸福所在,因为他们的心在彼此面前完全裸露,两颗不穿衣服的心难免会摩擦,可是那种轻轻的摩擦之痛,相比起因摩擦而产生的生命之火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当故事读到这里时,老妇人忽然记起了自己就是这爱情故事的主角,而老先生就是她的挚爱。原来这本笔记本是她得病之初,抢在完全失忆前所写,只为“念给我听,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在念了无数遍之后,她终于回来了,然而五分钟后,她再度失忆,对着她的挚爱惊恐的尖叫,拼命的逃离。世上最残酷的距离,大约便是我如此爱你,而你,却已不再相识!
他心脏病再度发作,勉强生还,是夜,依然忍不住要去看他爱了一世的她;蒙爱神眷顾,她记忆再次恢复,他俩并肩躺着,依稀当年一起躺在红绿灯下,容颜虽逝,爱意更浓。她问,我们可以一起死吗?他答,爱会帮我们达成心愿。紧握双手,互道晚安,相依而卧,他俩选择了沉醉在彼此的梦里,再不醒来。
泪眼朦胧中,窗外的冬景萧瑟阴郁,可是,我分明又看见那条条枯枝上忽然生出了一片片柔嫩的绿叶,在污浊的空中蓦然绽放出一朵爱的青莲。谁说爱情是奢侈品,谁说婚姻是它的坟墓,相信这些鬼话的人,要么是还不懂何谓真爱,要么是因为彼此爱的还远远不够。爱情,本该如此美好,在爱的世界里,天永不荒地永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