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步朝府河的方向走去,一个人说,此路不通。我不信邪,沿河走下去,终于见到一堵墙。我还是不信邪,翻墙过去。可见天下之事,原无一定之理。墙后面之远方见一片欧式时尚别墅。心想,过去,这里一定乃一片简陋农舍。这说明我们的社会上了一个档次吗?细想不然。农民种地,乃支援国家建设,他们的存在无比地正当。而别墅则是为了让夫人感到自己富有,它们的存在,于社会何益?只是在时刻地贬低这穷人的价值而已。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的社会可真是退步了。
我走近那篇别墅,见它尚未建好,就已经淹没在一片衰草寒烟之中,成了燕雀虫蛇安乐之所。它还没有出生,就已经老了,就像我们时代所患的疾病———尚未长成,便已过时。
离开这片未建成的废墟,踏荒草前行。见草丛中多有卫生纸,估计乃野娼嫖客野合之痕迹。复见路边有一具钢铁之“骷髅”,遂上前谛观。此生锈的钢铁之“骷髅”张着“血盆大口”,犹如潜伏之魔鬼,等着吃掉路人。围绕它的乃几堆人类之粪便。我很奇怪为什么没有被拾荒者拿去做废铁卖掉,难道它乃一个被施了魔咒、不可触碰之“塔布”?一想到此,不寒而栗。
我继续前行,越过一片荒废而重新由另一些人开垦之菜地,见前方村舍旁堆满白色袋子。不知作何用处。便上前询问。哪知这里的几个人警惕地看着我,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仿佛做贼一般。我颇为纳闷。此时,两条恶狗扑上前来咬我。其中一只眼神凶恶。流着口水,如恐怖片中之狼魔。我忙脱衣抵抗。狗被主人叫住。我给狗拍照,主人骂我:“还不快走,你这瓜娃子”。我遂逃离。转过一条巷子,才知此乃雍家渡也。有人说,“中国社会充满戾气”。今天算是领教了什么叫“戾气”。
路上见一老太婆,问她这是哪,她说:“我是外来的农民,我不晓得这是哪”。雍家渡的茶铺里,挤满了打麻将的人们。他们大概大多非本地人。社会的变迁,不禁改变了这里的地貌,也改变了这里的居住者。这让人想起斯宾格勒所说之“假膺体”。也就是说,这片土地上也住着些人,但这些人和这里的历史文化已经毫无关系了。再往前走,就又到了金青路。几日不来,这里有些小路已经走不通了。被迁走的居民留下的房子还顽固地挺立在那里,墙壁上写着:“我草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