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过是通往婚姻的一张VIP金卡。在婚姻家庭生活中,要想永久地保持和谐、幸福、美满,只有爱情还是远远不够的。彼此的尊重、关爱、信任、忠诚,对家庭应有的责任和担当,以及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付出,都是绝对不可缺少的。
这是夏小荷痛苦地历经了无数个转辗反侧的日日夜夜之后,幡然醒悟的。觉悟后的她除了唏嘘感叹之外,就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而此时的夏小荷正坐在长安尚德玩具制品有限公司大门外的小餐馆里,有一场从未预知的感情正悄悄的向她靠拢。
她点了一份酸辣土豆丝,一份西红柿鸡蛋汤和一份炒米粉。在北方长大的她,从小习惯了吃面食,初到南方天天米饭看都看厌了,粤菜的清淡口味也不适合她,每天只能就着还算有点味道的苦瓜扒拉几口饭,肚子总会时不时地对她表示抗议。
正在她津津有味地吃着还算可口的酸辣土豆丝时,对面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抬起头看到是自己部门的工程师方宁。他穿着一条大短裤,汗衫脱下来搭在肩上,油腻的头发有点凌乱,又黑又浓的胡茬像几天没刮了,一双野性的眼睛火辣辣地望着她。
夏小荷不好意起来,既为自己不雅的吃相,也为一个异性裸露在面前的浑圆的臂膀。她还是友好地朝他微微一笑,说:“一起吃点吧。”方宁毫不推辞一屁股坐在夏小荷的对面,喊老板娘拿一瓶啤酒来。
夏小荷刚到公司不久,和方宁同在工程部工作。夏小荷负责整理和翻译一些来自香港同事和欧美客户的英文资料。因为她刚从内地来到北方,初次接触到玩具行业,所以对资料上的一些专业术语和广东称谓都不懂。翻译出来的文字虽说意思是正确的,但是由于和他们平时嘴上讲的不一样,总觉得有点怪异。比如说,“车轮”他们叫做“车辘”,“胶卷”他们叫做“菲林”等。工程师中间,只有方宁的英语水平最高,有时夏小荷实在不懂翻译的时候,会去请教一下方宁。所以虽然他们并不是很熟,但是她心里还是很感谢他的热心帮忙的。
方宁问夏小荷怎么找到这家公司的,是朋友介绍还是自己应聘来的。夏小荷想起初来乍到找工作的辛酸,心里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咸的滋味记忆犹新。
大学毕业后,有几个同学纷纷来到广州、深圳找到了工作。从他们的谈话里,夏小荷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繁华热闹景象,浮现出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穿着整齐精干的职业装工作的场面,浮现出休闲时丰富多彩的浪漫娱乐方式……很多年以后,她才会明白自己根本就不喜欢也不适合那样的生活,返璞归真的简单才与她的单纯和淡泊脾性相契合。
美好的向往,促使她下定决心,背起简单的行囊,从西安火车站出发,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来到了广州。然后坐车到深圳罗湖区,她投宿在同学和她女朋友合租的一室一厅都出租房里。刚刚到来之际,同学相见,热情招待。他们每天早出晚归,上班来回坐车要一两个小时,虽然工作辛苦,凭着爱情的滋润和年轻人对生活的美好憧憬,他们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夏小荷每天除了奔波在各处的人才市场,就是看报纸上的招聘信息。到了人才市场后,她才知道,真是人才济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一个职位招聘一个或两个人,却往往会有上百甚至上千的人去应聘。招聘的条件苛刻的比给皇帝选妃还有甚之而无不及。比如招聘一个文员,要求:年龄18—25岁,容貌姣好,为人大方,能熟练操作办公软件,懂英语,能用流利的普通话和粤语与人沟通。具有一年以上工作经验者优先。那时最让夏小荷头大的就是粤语,她真的无法理解我国怎么会有这种阴腔怪调的鸟语。当然在广东省生活了十几年后,她不仅不再对粤语怀有那种牢骚的情绪,反倒觉得听起来挺悦耳动听的。很久听不到,心里还有一丝的怀念。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眼她来这里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一份份投递的出去的简历,就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的音讯。夏小荷表面上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内心却很敏感。同学虽然没有什么,但她从他的女朋友言语和表情上捕捉到了一丝不满。古语不是早说过吗?“久住令人贱,频来亲也疏。”
有天下午,夏小荷坐三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去一家电子厂应聘一位采购部文员。这家厂不算小,应该有两三千人。前来应聘的人数大约有十七八个。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才有一个四十来岁,半秃顶的矮个子男人走进经理办公室。前台文员安排一位一位进去面试。面试的结果无非是回去等待电话通知。
在返回朋友家的公交车上,夏小荷情绪低落,她默默的望着窗外,以至钱包被扒手偷去也丝毫不知情。当时车上肯定有几个人看到了,但事不关己的心态和惧怕坏人的心理使他们不敢出声,更不敢去制止。但到了一站,得手的扒手兴高采烈的下车后,马上有人提醒她,看看是不是丢了钱包。她无助的告诉善意的询问者,钱包里的钱数目不多,可是身份证、暂住证和流动人口证明都在钱包里。有人提出建议说要她下去沿街找找,因为小偷拿了钱之后,常常把包随手扔在路边。不知所措的她,正准备接受该提议下车时,突然有位中年妇女问,身上还有没有坐车的钱,这时她才想到自己口袋空空。人心毕竟是向善的!夏小荷拿到热心人给她凑的十元硬币,红着眼圈一再道谢地下了车。她沿着宽阔的马路边走了很长一段,也一无所获。她任失望和挫折的泪水在脸上肆意纵横而不去擦拭,她知道泪水是留给自己的,笑脸是送给别人的。
回到朋友的“家”,她简单的说了一遍今天钱包被扒的经过。然后笑着说,或许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广东省和自己没有缘分,家乡的天空才是她翱翔的地方。
第二天,她收拾起自己简单的行李,准备打道回府。在从深圳开往广州的客车上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要她下午到长安镇某家公司去面试。
打电话的文员是广东人,她的广东普通话听起来,真叫人汗颜。夏小荷认真地听了半天,才算基本听清楚坐车路线。当时她已不记得在何处看到的招聘信息,何时投的简历,公司应聘什么职位,甚至公司的名字也记不起来。她抱着一丝希望,虽然希望如黄昏时分,远山上飘过的白云一样飘渺,但她还是决定做最后的尝试。
她按照那位文员的话在邮局下了车,公司应该就在邮局的对面,可是她在邮局对面沿着人行道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家公司。南方六月的天气,骄阳似火,真够热的。夏小荷由于记不清公司的名字,也不好向人打听,她又热又渴又有几分沮丧。她想找个商店买瓶水喝。她看她路旁边有一处空旷地,走上去好像有家商店,她走过去买了一瓶水,拧开盖子,咕咚咚喝了两口。这时她突然看到面前有一个很大的自动门,心想应该是个工厂吧。走过去一看,上边的招牌上写着:尚德玩具制品有限公司。她记起那位普通话不标准的广东女人,说的好像正是这个公司。于是她鼓起勇气,走到门口的保安室,微笑着问一个年轻的保安,厂里工程部是不是在招聘,她是来面试的。保安打电话询问后,就把她带到了经理办公室。
真应了那句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次的面试竟然特别的顺利,香港的经理Peter曾只是让她翻译了一篇英文资料,问了她对工资的要求,以及什么时候能上班,夏小荷刚一回答完,他就一拍桌子说:“好,就这样定了,明天来上班。”
她当然没有把这些经历告诉方宁,她不是随便就把自己的私生活向别人倾诉的人。她只是说看到招聘信息后,自己来应聘的。方宁问经理给她开多少工资。夏小荷说当时经理问她自己要多少,由于她从内地来,不知这边待遇的情况,另外这段时间找工作的不顺利,使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就说:“最低不能少于1500元。”方宁就笑她:“傻妞,你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你怎么不问他能给多少呢?你知道吗,之前辞职的那位工资是2500元。”
不知为什么,夏小荷突然觉得对方宁有一种亲切感。或许是因为那句“傻妞”,因为从小在家里被宠溺的她,经常被哥哥姐姐这样疼爱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