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幽然释
雨过天晴,夏初时节,天气清爽了不少。自王城平叛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碧荷在汀凇小居里也闭门谢客修养了多日。
碧荷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但让她继续躺着也是要憋闷坏了。于是,星澜小心地扶着碧荷走出东厢房,看看院中的风景。
碧荷和星澜漫步在汀凇小居里,泉水旁那株穿越四季从不枯萎的碧色莲花又开了几朵。小小的碧莲铺叠在荡漾的清泉上,每瓣花瓣自上而下都是由浓转淡的碧色,莲花里又长出嫩黄色的莲蓬,墨绿色的荷叶在波动的泉水中摇曳。
“碧荷,累了吗?我们在泉水边坐坐吧!”星澜温柔的说,一边仔细地拉了拉碧荷身上的衣氅,生怕碧荷再受了风寒。
碧荷脸色微白,修养了一段时间,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她点了点头,“好的,坐坐吧!”
星澜在泉水边摆上了一把竹椅,又铺上软软的被褥,“现在虽然是初夏时节,也不能太贪凉,你有伤在身,可不能再受凉了啊!”
碧荷看着星澜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心里顿时暖暖的,脸上也透出喜色来,又微微咬唇,刻意收敛自己的小心思。
“傻丫头,在我面前还要强掩心思,你可真不觉得累啊!”星澜突然抬起头,捕捉到碧荷转眼即逝的微表情,笑着说。
碧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脸色通红,自己那些个小心思总也逃不过星澜的眼睛。
“你若开心或是难过,在我面前都无需掩饰,”星澜说,“你爱怎么就这样,这是在我们自己的汀凇小居里,哪来那么多规矩和教条啊!”
碧荷开心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又微微蹙眉,她想到汀凇小居里可以无忧无虑,固然美好。但总要踏出汀凇小居,一旦踏出汀凇小居又要为无休无止的政务所牵绊,而且奈诺族此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又能闲磨几日呢!
“碧荷,是不是又在想着族中的事务吗?我就知道你是很难安下心来静养的。”星澜知道劝不住碧荷,也就不再阻拦了。
“你和我说说,族中现在如何了?”碧荷急切的问。
“碧荷,你不用担心,我和薛珉帮你在做善后事宜,”星澜说,“等你恢复了,就可以安安稳稳坐上军司的位子了。”
“那舅舅如何了?还有孟佑和云珠呢?”碧荷担心的问。
“孟长老自然是收押大牢等待你的处治啊!”星澜不急不忙地说,“孟佑接回孟家养伤,云珠嘛……在为族长和族长夫人守孝,暂时无暇顾及族中的政务。现在暂时由薛长老和何长老代为处理。”
碧荷叹了口气,皱起眉头说:“这样的安排很好。只是舅舅他……”
“你是不知如何处治孟长老吗?”星澜看出碧荷的心思,说,“孟长老毕竟是你舅舅,若是从严,你舅舅难逃死罪;若是从宽,又难以服众。怕是不久,我们这汀凇小居也不得安生了!”
“星澜,你也知道舅母是个爱子爱夫心切的人,怎么会坐视不管舅舅的死活,她一定会闹到汀凇小居里来,就是不直接找上门,也会托云珠过来说情。”碧荷烦恼的说。
星澜诡异地笑了笑,说,“那不是正好吗?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怎么说?”碧荷疑惑的问。
“碧荷,孟老爷临终时交给你的东西该派上用场了!”星澜看着碧荷,说。
碧荷惊讶地看着星澜,说:“我可从来都没有和你提及这件东西,你是如何知道的?”
“碧荷,我是神伺者,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吗?”星澜反问。
碧荷想到星澜的身份,也是恍然大悟,她竟然会把星澜这位神通广大的神伺者身份给抛掷脑后。
碧荷点了点头,和星澜相视一笑。
果然不出碧荷和星澜所料,慕容云珠还在为父母守孝期间,终是抵不过舅母叶倩柔的软硬兼施,撒泼打滚,要死要活的伎俩。整个孟家就没人能扛住叶倩柔的胡搅蛮缠,何况是在小辈间更是难逢敌手。
“妹妹,你的伤如何了?我许久没有来看望妹妹了。”
慕容云珠一身缟衣,面容略带倦意,想来在守孝期间不眠不休不说,被舅母折腾地无计可施,又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为舅舅说情。
碧荷一身素衣迎上去,扶着慕容云珠来到自己的东厢房坐坐。
“云珠姐姐,族长的事还请节哀顺变啊!我们都不能倒下,还要撑起整个奈诺族啊!”碧荷安慰的说。
慕容云珠紧紧握着碧荷的双手,眼眶通红,激动地说:“父母离世,慕容家就只剩下我们姐妹俩了。以前有太多的事是我们亏欠你的,你不要怨恨我们啊!”
“云珠姐姐,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做到,一定会帮你治理好奈诺族的!”
碧荷看着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慕容云珠在一袭间痛失双亲变得虚弱和无助。
碧荷不免想起自己的母亲溺亡神女湖,又在大火中尸骨无存。那样痛失至亲的疼苦经历如今也要让慕容云珠经历,心中也是一阵难受。
碧荷为慕容云珠抹去眼角的泪水,紧紧抱着慕容云珠让她好受一些。
良久,慕容云珠才平抚了悲痛的心情,碧荷端来温水递给慕容云珠。
“云珠姐姐,你来汀凇小居应该不是仅仅来看望我的伤势那么简单吧!”碧荷平静的说。
“我……我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慕容云珠为难地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舅舅的事。碧荷,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能有什么打算,一切都按照族规来办就好了啊!”碧荷淡然的说。
“碧荷,若是按照族规,整个孟家都彻底毁了。外祖父积攒下来的基业也会毁于一旦啊!”慕容云珠急切地说,“外祖父生前可是最疼爱你的啊!你真的能看着孟家彻底毁了吗?”
“云珠姐姐,那你想我怎么做?”碧荷问。
“碧荷,你现在是军司了,我是族长。你手下又有许多谋臣亲信,如果我们一起修改族规,就能保住舅舅的性命了。”
“云珠姐姐,莫不是太天真了!族规都能朝令夕改还叫族规吗?”碧荷嗤笑着说,“何况我手握重兵不是仅仅为了孟家谋利而是为了整个奈诺族。此事一出,我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万幸。还指望我动用军司职权去堵住族人的悠悠众口吗?”
“碧荷,舅舅纵使有错在先,也还是我们的亲人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慕容云珠急切的说。
“云珠姐姐,你仔细想想。如果不严惩舅舅,那以后族人犯上作乱都可脱罪。若是为了舅舅一人随意修改族规,那族人都可以不遵守族规,肆意妄为。姐姐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啊!”碧荷言辞恳切地说,“再说,云珠姐姐,你马上就要登上族长之位,根基尚且不稳,更是要给自己立威的时候,不要因为舅母的胡搅蛮缠就生生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
“我与你说了许久,你不但不想着如何施救,反而劝我不要参与其中,我是听出来了,你就是怨恨舅舅平日对你不闻不问!”慕容云珠气恼地说,“无论如何,外祖父对你情深意重,万般宠爱,你连外祖父的骨血也能舍弃,真是铁石心肠啊!”
“族长,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碧荷不再理会慕容云珠,“眼下不是改变族规而是稳住奈诺族的局势!”
“碧荷妹妹,算我求你了!再想想办法好吗?”慕容云珠仍然不放弃地哀求碧荷。
碧荷被慕容云珠缠地没法,她想到与其和慕容云珠死缠下去,不如她先退一步,稳住慕容云珠,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救舅舅。”
“怎么说?”慕容云珠急切的问。
“就如当年外祖父一掷千金解救我们母女的方法一样,”碧荷说,“只是这次不需孟家的真金白银或是东新的万顷良田……”
“那要什么?”
“孟家的金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