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之夜

            杭州城边有个老员外,带着一个儿子过日子。老员外年纪大了,病倒在床上,起不来。儿子很孝顺,天天服侍父亲,在床前床后转来转去,端茶送水,问问长,问问短。


有一天,老员外对儿子说:“孩子,你爹已经数了七十九啦,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死了。我死了以后,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日子怎么过呢?我想来想去,总得给你找个媳妇,成个家业,我才放心。现在,我们杭州风俗,要讨媳妇,先要有房子。我们没有房子,这怎么办呢?我想了个主意:我上街去买馄饨担子。你挑着馄饨担子,到那些大户人家去卖馄饨。卖完了馄饨,你就请他们到担子上坐。坐着坐着,他们或许会给你一点钱。这样,你积攒了钱,就可以买房子讨媳妇了。”


老员外说完这些话,就咽气了。儿子遵照父亲的嘱咐,真的上街买了一副馄饨担子,挑着到各处去卖馄饨。


有一天,儿子挑着馄饨担子,走到一座大宅院门口,站住脚,喊起叫卖声来:“卖馄饨噢——热馄饨噢——”


大宅院里有个少爷,正在跟丫头们玩耍。他听到叫卖声,便伸出头来朝外张望。少爷从来没有出过门,也没有看见过卖馄饨的担子,觉得十分好玩,就对丫头们说:“你们快去看,外面有个卖馄饨的担子,我去买一碗来尝尝。”


少爷拿了钱,走出大门,来到馄饨担子前,对卖馄饨的说:“喂!给我煮一碗馄饨!”


卖馄饨的一看,钱币亮晶晶的,知道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就赶快煮了一碗馄饨,恭恭敬敬地端上去,说:“少爷,请吃。”


小少爷吃了一口馄饨,觉得味道不错,又吃了第二口;吃了第二口,觉得味道更好,一口气把整碗馄饨都吃完了。他吃完馄饨,对卖馄饨的说:“喂!再给我煮一碗来!”


卖馄饨的看看少爷那个馋相,心里想:真怪!他一口气吃了一整碗馄饨,还要吃。可是,馄饨已经卖光了,怎么办呢?他就对少爷说:“少爷,真对不起,担子里已经没有馄饨了,请你到我家去吃吧。”


小少爷说:“你家在哪里?远不远呐?”


卖馄饨的说:“不远,不远,就在前面,转过一个弯就到了。”


小少爷跟着卖馄饨的,穿过一条弄堂,来到一扇大门前。卖馄饨的指着大门说:“少爷,这就是我的家。”


小少爷一看,这所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挺干净、挺整齐。卖馄饨的先把少爷领到客厅里坐下,然后,到厨房里烧火做饭,准备菜肴。


小少爷坐在客厅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觉得很新鲜,很好玩。尤其是墙上的那张弓,更是引人注目。小少爷看了又看,心想:这弓不知道有多重?他伸手去拉拉弓,弓是拉不动的。他看看弓弦,又看看自己的手,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他把弓弦一根根剪断了。


这时候,馄饨已经做好了,卖馄饨的端着馄饨,走到客厅里,对小少爷说:“少爷,请吃馄饨。”


小少爷摇摇头说:“我不想吃馄饨了,我要回去了。”


卖馄饨的感到很奇怪,问:“少爷,我家的馄饨味道不好?”


小少爷说:“味道好极了。我吃馄饨吃腻了,不想吃了。”


卖馄饨的说:“既然少爷吃腻了馄饨,那么,我给你炒几个菜,吃吃饭吧。”


小少爷说:“饭也不想吃。我要回去了。”


卖馄饨的没有办法,只好送小少爷出了大门。小少爷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卖馄饨的回到屋里,一看墙上的弓,弓弦一根也没有了,心里想:这是谁干的好事?他一眼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把剪刀,知道是这个小少爷干的。他想想这弓是父亲留下来的,就这样给弄坏了,心里又气又恨。可是,他又想想:这个小少爷是初来乍到,不懂事,还是原谅他吧。


第二天,卖馄饨的照旧挑着担子到各处去卖馄饨。他来到昨天到大宅院门口,一放下担子,就大声喊起叫卖来:“卖馄饨噢——热馄饨噢——”


小少爷听到叫卖声,又跑出来了。他看看馄饨担子,对卖馄饨的说:“喂!给我煮一碗馄饨!”


卖馄饨的看看小少爷,一声不响,就到锅子里去捞馄饨。小少爷等了一会儿,不见馄饨端上来,就催促说:“喂!快点!快点!”


卖馄饨的慢吞吞地说:“少爷,你要吃馄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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