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鸡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灰蒙蒙的天空下,小女孩和姐姐在门口揉着未睡醒的双眼。小女孩和姐姐年龄都不大,八九岁模样。此时的母亲已经在后山的土地里摘来了新鲜的蔬菜,用一个不大不小的背篓装着。这是准备给姐妹俩带去菜市场卖的。春种时节,母亲忙于农事,买菜的事落在姐妹俩身上。
八九点的市场,来往的人并不多,但是周围各组来卖菜的人不少,大多是老人和中年人,也有小孩,但是少,像姐妹俩这样没有大人陪同的小孩更少。姐妹俩背着一背篓的菜找着空的摊位。终于,在快到菜场末尾时找着一小片空的地方。地方很小,所幸旁边的小女孩是姐姐得女同学,她收拾了自己部分的菜,给姐妹俩又空出一点的位置。她是一个人,也没有大人陪同。
其实姐妹俩并不太会卖菜,不会用手杆称,当时电子秤也不流行,所以母亲都是将菜分成一捆一捆,让姐妹俩按捆来卖。姐妹俩性格都内敛,特别是在陌生的环境,还有很多陌生的人。姐姐同学性格开朗,卖菜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教了姐妹俩一些小技巧,姐妹俩都乖乖的听着,甚至对她带着些许崇拜。
卖菜的时光就慢慢的消磨,无事的时候眼睛就喜欢四处张望。这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菜市场尾巴处,一个女人提着一袋糖,挨个发给大家。嗯...嗯...这里的大家只指老人和小孩,中年人是不发的。她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又有些羞涩,她的脸上脏兮兮,衣服又脏又破。
是的,她不是第一天出现在菜市口,她是经常游荡在菜市场的疯女人,经常捡拾卖菜人丢弃的烂菜叶子。很多人都对她嗤之以鼻,但她却毫不在意。是啊,一个疯女人,能在意什么! 没有人说起她为何而疯;可能有人说起过,大家讨论过,但是在姐妹俩的年纪,都不太爱记这种事。反正,她现在在给大家发着糖。有人笑着,有人翻着白眼,笑着的人不一定是在感谢,翻白眼的人却是真的厌恶这 “到手”的糖,还有人在收到糖时毫不客气的将糖扒拉到地上。疯女人仍然笑着发着糖,她应该是看见了的吧。姐妹俩也有,姐妹俩是开心的,也是不知所措的,开心的是她们也有糖,不知所措的是这糖她们不知该不该收。直到姐姐的女同学将糖仍在地上,说这糖是疯女人在垃圾箱里捡的,已经坏了。姐妹俩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又不舍的也学着将糖人在地上。
疯女人只捡到一袋糖,整个菜市场还未发到四分之一就已发完,她只给自己留了极少一部分。
随着快到中午,买菜的人少了,卖菜的人也少了。姐妹俩挪着位置挨着了她们家隔壁的隔壁的一个同村人那里,姐妹俩叫她周伯娘。姐妹俩将糖仍掉的事周伯娘是看见的,她将自己收到的糖分了几颗给姐妹俩,姐妹俩接了,也吃了,带着几分做了错事的羞涩。其实,姐妹俩是不太想扔糖的。
糖是有坏的,不过不是不能吃的坏,是少部分糖里生了虫,味稍微有点改变。姐妹俩吃着糖,周伯娘说:“这糖也是人家一番好意,能吃,留着吃就行”。
十几年后,步入大学的女孩偶然想起小时候的这一幕,内心是怅然的。拾烂菜叶子的疯女人,本可以自己留着那袋糖自己慢慢吃,本不用遭受那些白眼和不屑,可能,她只是想和大家亲近吧。
想来,在那之后,记忆中好似再未见过那个发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