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株小辣椒。大约一米高吧。有水滴状的绿色叶子,开了十几朵白色的小花,还有四五个像葵瓜子那么大,碧绿色的小辣椒,悄悄的藏在叶子底下,正在长大。
小辣椒生长在百褶裙样式的白瓷花盆里。但那里最初是不属于小辣椒的。有一株美丽的杜鹃花生长在那个白色瓷盆里。
是上一个春节的前一天。我家的小姑娘对我说应该去买几盆红色、黄色的花儿,来装扮我们的房子,那样春节就更美了。于是我们到花木市场买回了大大小小的花花草草,其中就有那株长在白瓷盆里的杜鹃花。小小的树冠上结着密密麻麻的花骨朵,粉粉嫩嫩的,使你欲罢不能的生出了许多的期望。
没过多久,那杜鹃花就一朵一朵的开起花来。一朵接着一朵,一朵挨着一朵,很快蓬勃艳丽的杜鹃花便布满了整个树冠。那些花儿似在跟时间竞争速度,似在跟自己的生命拼搏绚丽,似在跟阳光争夺闪亮,奔逸绝尘般成为了春节里我们家最夺目的存在。
我家的人和来我家的客人都会从各自认为最好的角度为杜鹃花拍照。也都会对它议论议论。“你看那盆花开的多好”“哎呀,你们是怎么养的,真好看”“开了这么密,好喜庆呀,有没有数过有多少朵花呀”“这是哪来的,你们真是很会养花呀”“你看我这张拍的好看吧”“真好看的花儿,赶紧发个朋友圈”……
每当有人赞叹欣赏这株杜鹃花时,我们一家也会美滋滋的和那花儿一起承受着关注和赞美,因为那是我家的杜鹃花。小姑娘还会告诉别人是我和她一起去花卉市场买回来的。有时还会细致的告诉人家到那花卉市场去的路径。
春节假期结束后,在承受了足够多的欣赏和赞美之后没多久,这杜鹃花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败,花瓣很快都变成暗暗的枯黄色,且皱巴巴的,就连枝条都干枯起来。
我们看着这株迅速逝去的杜鹃花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无可奈何。浇水施肥都无法改变它迅速的凋萎。
小姑娘说“这花真是个急性子,开得快,落得也快,估计它明年还会再一次急急忙忙的开出好些花儿的”
我对她说“我们仔细的看着它就可以,也许还会开花的,也许不会了,要看它自己的决定,它也可能会觉得花团锦簇的美丽一次就可以了”
毫无悬念的,那株杜鹃花实实在在的是枯萎了,白瓷花盆里只剩下一根干干的主干,轻轻掰一下就会断掉一截。
干枯的杜鹃花带来的冷落凄凉的感觉令人不悦,于是我把那支干枯的枝干从花盆里彻底清除了出去。我们开始商量着给花盆重新种些什么东西。毕竟那个白瓷花盆还是很好看的。经过断断续续的几次讨论后也没有形成什么结论,只是觉得那百褶裙样子的白瓷花盆不能再空着啦。
可能是我们无结果的议论使得那白瓷花盆也开始厌恶空荡荡的感觉。一天回到家小姑娘对我说“爸爸,你快来看花盆里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我走进一看,是一株不认识的绿色植物萌出的小芽,小小的,顶着三五片嫩叶子,笔直的站在那里。
我觉得这个小东西正好解决了我们的问题,可以避免我们面临种花、种草、种瓜还是种西红柿这样艰难的抉择。我告诉小姑娘“你可以在植物百科上查一查,或者等它再长大一些,我们就可以认识它了,也可能是一株小杜鹃花呢”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说“好的,我会照顾好这棵小苗苗的”
生命不会荒废一点时间,不会有一刻停止成住坏空的进行。那株不知名的小绿植很快就长得有十几厘米高了。在通过手机软件拍照识别并查阅植物图册和家人们的经验确认后,这株绿植被确定为是一株辣椒。
辣椒呀,我们应该是很熟悉的,尤其是那爽烈的口感。问题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白瓷盆里。我们再次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数轮依然没有答案的讨论。
那株辣椒已经长得有一米高了,并且长出了十二三个一指头长的小辣椒,绿莹莹的,端端正正的站在枝叶上。
小姑娘根据辣椒的尖尖指天的特点将其定义成“朝天椒”。还对于辣椒收获之后的分配进行了计划。家里自己吃的,还有给老师同学的、给亲戚的。唯独让小姑娘担心的是,她自己并不能吃辣,这辣椒长红了,收获了,自己又不吃辣,这可怎么办?
小姑娘每天放学后都要到阳台看一看辣椒的生长情况。数一数今天有没有新的辣椒长出来。琢磨着什么时间这些小辣椒会变红。还会继续的筹划收获之后的分配方案。她想象着把红红的辣椒穿成串,挂在屋子里,那一定会很喜庆。
我们都在等着辣椒成熟,期待那莫名而来却又实实在在的美好可期。在关注辣椒成长的过程中,每当我们的餐桌上出现煎炒的辣椒时,小姑娘就会提醒说“我们要把吃辣的需要攒起来,等着我们家的辣椒成熟”
我想问问她,辣椒之后,那百褶裙样子的白瓷花盆还会长出什么东西呢。辣椒之后的事情,我们可能也要继续讨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