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如约而至,慕斯已经入梦,微风轻轻拂去她身体的薄汗,转身又没入夜黑,它不曾离开,只是停在窗边,一下,又一下的,轻敲着竹风铃,搭配着,虫鸣声,像是在弹奏安眠曲,梦中的女孩翻了翻身,睡得更沉了。
曾经有人许她一个承诺:等大风来了,就带她离开这里。等到第二年春天,狂风夹带着沙土没日没夜来袭,似乎要把戈壁滩搬过来。慕斯不曾出门,她想,躲过春天,就不会再有大风了。但她又怕,春天过了,依旧没人来。
前些日子,说媒的,给姐姐介绍了一后生,临走时,阴阳怪气的问慕斯,要不要给她也说一个。她看向竹风铃,摇摇头,心想,或许是风还不够大。这几日,姐姐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真是恨不得把胭脂香料都用上。让人看着好不舒服。她裹好头纱,又出门了,是去约见前几日相亲的后生,大概两人是对了眼,天天准时准点的出门。慕斯没有多余的心思操心他们的事儿,春天马上就结束了,她胡乱猜想着:太远了,兴许在来的路上;是不是,他不曾想来过;或许有了变故;难道他… 慕斯狠狠的摇着头,眉头皱了又松,最后抬头看着竹风铃,面无表情。噔、蹬、蹬……
夏天终究来了,带着炙热的爱,亲吻了整个村庄,邮差好些日子不来,许是日头太大,慕斯写的信已经摞了小半窗,有些被太阳晒的已经泛黄。今日,姐姐站在门边,头纱随意搭着,背对着黄土墙,逆着光问慕斯:是不是应该原谅人的本能?慕斯不知怎么回答,没有开口。姐姐双手捂着脸,白色手坠在阳光下一晃一晃,她像是做了很大决定,抬头看着天,低低的说,原谅,我该原谅。
村子里结婚像来简单,姐姐已经在谈婚论嫁啦,但我没有看出她的喜悦。结婚前一晚上,姐姐问慕斯:如果你相信的人欺骗你,你怎么办?慕斯说,我会很难过,我相信以后都不会再相信他啦。姐姐低着头,微弱的光照着她的侧脸,额前的刘海儿俏皮的微卷着,慕斯看不清姐姐的表情,但,姐妹情深,也是心有灵犀的。她猜想,姐姐的未婚夫肯定是欺骗她什么了?姐姐一直沉默着,好像不打算说些什么,慕斯又说道,姐姐,不管你做任何的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你应该跟随自己的心走。她一边说着,一边拉住姐姐的手。姐姐回握了她,并且是紧紧的回握着。慕斯知道,姐姐已经有了决定,虽然现在她不知道到底怎样的事情让姐姐如此痛苦。但直觉告诉她,这事肯定和女人有关系。虽然慕斯自己也不曾有过恋爱史,有的也只是一句承诺,一个远去他方的承诺。但她曾细心的发现,女人生气难过,都是不同的表情和状态。姐姐现在的状态是情伤的最高级,痛苦中带着挣扎,挣扎过后是绝望。
慕斯以为,姐姐要逃婚的。毕竟听姐姐说,她的未婚夫还联系着一个姑娘。并且也带着见过双方父母,两人深爱着,只是父母不同意,出于无奈才答应和姐姐相亲,这婚也是男方父母提的,从头到尾,男子都随便父母折腾,只要答应不阻止他和那姑娘在一起,怎样都可以。刚烈的姐姐,这次尽然妥协了。还记得,姐姐和初恋,相恋多年,只是因为对方出于礼貌送同事回家,最后便闹到分手。那男孩整整跪了一天,姐姐竟然都不曾有一丝心软。如今,却......慕斯摇摇头,心想,看来姐妹也不是时时刻刻就心心相印的。
姐姐出嫁了,家里就剩阿爸阿妈和慕斯。慕斯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但家人却从来不急的催她。慕斯也省的找理由推脱,她把窗台的没有地址的信封一一整理了遍,上边细细的灰也一一清理干净。
这些没有寄出去的信,并非是邮差不来,而是根本就没有收件地址。
夏天也要结束了,他依旧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