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注定是让世界难以忘怀的一年,不明的病毒肆虐了多少文明的国度,在疫情缓解的第二个月,吃够了速冻水饺的我,走进了一家日料店,与其说稀稀拉拉的人,不如说除我外再无其他人,堂食虽然开放,但恐惧战胜了一切,唯有我在确认无人时,喝下一杯烧酒,吃下了一份煮牛舌,思绪不禁远去。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在鄂城频频告急的时候,岂能想到第一个支援我们的,却是曾经的仇人。
羊城,曾经也被日占过,虽然那次战争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占领这里,但不代表这里未发生过惨剧,悲壮牺牲的爱国士兵、楼栋里惨绝人寰的烧杀辱掠,这一切都曾发生在这个土地之上,但过去了三代人,除去绝大多数人不去关注的史料与长辈们稀稀的故事,年轻人谁还能记得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唯有在自媒体们需要时,煽动的字眼与标题才能激起我们曾经受过屈辱的回忆。
我正喝着酒的日料店,与那曾被轰炸的海珠桥不远,让我不进想起三体里曾说过的,“没事的,都一样”,文化的较量与互相融合是不可阻挡的趋势,不论战场上是谁曾获得了胜利,最终的结果都是如此,美食与美酒,终会让人放下世仇与芥蒂,坐在一起喝下一杯又一杯。
突然想起我曾经的上司,他曾与我谈笑,终有一日,中国要打回日本一次,让他们好好心悦诚服的接受失败,然而我看着他开着雷克萨斯,他又说起,小日本其他的确实可恨,这车还是真靠谱,与正在吃着日料的我何其相似,或者与我们的复杂心情何其一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我们就像两个在赌场上输红了眼了赌徒,大家都不记得最后赢的最多的美国佬已抽身而退,这以不是关乎利益的取舍,而是一口气的输赢,那一年的战争在对峙中已经结束了,但谁不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赢回那一成呢,隔壁的法德已经和解,因为他们都曾被打败过,而我们….我不敢想象未来。
看着付费电视里转播着实时的日本新闻与综艺节目,虽然还未曾踏入那个国度,可也感受的到,这是个活力洋溢、炫彩缤纷的国度,实在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国度,却犯下了南京大屠杀这样的罪孽,我曾在美国认识过一个日本女孩,很单纯,大家想到的无非是融入班级集体之中,或者因人而异的保持着距离,与我在初高中们的同学们无异,实在是无法将祖辈们的罪孽联系于他们,这样的冤冤相报,注定了会没完没了。
我与店长女孩攀谈着,她是学日语的,高中毕业后就学了日语,之后在这社会中磨破打滚,曾在日企中做过,后来来到这还只此一家日料店的地方做起了打工店长,继续磨练着自己,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们,何尝不是一种幸事,可以真正的认识这大千世界,听着他们说着自己故事,或在店里喝醉犯下的糊事,有趣而又开拓的世界。何为见识,无非就是见过那些人、那些事,比起许许多多读着象牙塔的年轻人们,这生活让人羡慕不已。
一直很好奇,为何酒馆里总是会有靓丽的女孩在工作着,那些过去的女孩们去了哪,我猜想着,她们离开普通的三四线城市或乡村,来到这陌生的城市,见识了许多高楼与新奇的人们,尽管一时间无法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屋,但都再也舍不得挪开一步,我只能继续猜想,终有一天,她们会在这座城市找下一个自己的家,或嫁给爱情,或者只是嫁给房子,最终她们都会生下一子二女,再在这兢兢业业的养儿育女之中过完属于自己的生活。
最后敬自己一杯,这是她们的人生,但又何尝不是我们的人生,我们在这世间生下,寻寻觅觅,最终都要回归平凡,即便有幸能自己的天地中叱咤风云,但终归会在这时间的长河里默默无闻。只能默默的期待有一日,可有一位后生能在多年年后读下这文字,感受几十年前人们生活的点点滴滴,这故事里没有惊涛骇浪,没有波澜壮阔的史诗,只有一个又一个平凡的人,只有真真切切的日子与狂想。或者犹如那穿越的时空,与我坐在一旁喝着烧酒一杯接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